郁錦年眼神瞬間降了幾度,“陳肅,分手該體面一點,别把事情鬧難看了,我和你爸低頭不見擡頭見的。”
陳肅不是個榆木腦袋,一下便聽出郁錦年已經什麼都知道了,在敲打他,慌慌張張地點頭,“我說錯話了郁哥,對不起,我現在就走。”
陳肅前腳剛走,後腳休息室的門被推開,席南走出來,手裡還拿着個東西。
郁錦年盯着他,“陳肅臉上的傷是不是你弄的?”
“沒證據别亂說。”他走到郁錦年面前,把手裡的東西插在郁錦年西裝胸前的口袋裡。
“送你一朵花,慶祝一下,單身快樂。”席南心情很好的樣子,眉眼舒展,嘴角挂着笑。
席南喜歡送花、送禮物,這是他從小養成的習慣,也可以說是和郁錦年獨有的相處方式。
大概是從小長大的家太過冰冷,沒有家該有的溫情,他格外依賴郁錦年這個唯一的溫暖來源。
他剛上幼兒園不久,一天放學回來,兩隻小手捧在一起,神神秘秘地走到郁錦年書桌邊。
郁錦年那時候已經讀初中,每天放學回家忙着刷題寫作業。
看到席南湊過來,他放下筆,揉揉他的臉蛋,“放學了?今天有人欺負你嗎?”
席南和席家其他的孩子上一所幼兒園,那些不着邊際的诋毀自然也被帶到了幼兒園裡。
席南那時就已經被席正陽打得留下陰影,但因為太小還不會反抗。
平時不愛理人,也不愛說話,在班級裡被小朋友嘲笑欺負,他那毫無責任心的父母根本不理會。
每每看着席南放學回來哭花的臉,郁錦年就格外心疼,第二天上學前會讓司機先繞去席南的幼兒園找老師,找欺負他的孩子。
在誰都不愛席南的時候,是郁錦年填補了他的缺失。
不過今天的小席南很高興,側着身子親昵地靠進郁錦年懷裡,把手捧到郁錦年面前打開,很興奮地叫他,“錦叔叔,你看。”
他掌心裡躺着一顆胖胖的疊紙星星。
郁錦年向後靠,讓出些位置,攬着他的腰把他也抱到椅子上坐着,怕他摔了,一手摟着他的腰,一手去拿他手裡的星星。
看仔細地看了一遍,雖然是在哄小孩,也沒有任何敷衍和不耐煩,“你疊的?這麼厲害。”
席南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很高興地點頭,“老師教的,你喜歡嗎?”
“喜歡,你要送給我嗎?”
“送。”小席南點頭,“送給你,你喜歡我還可以疊多多的,都送你。”
郁錦年在書桌上找了個瓶子打開,把星星放進去裝好,“我收好了,謝謝你。”
席南跳下椅子,眨着大眼睛盯着瓶子看了好一會兒,又期待地看向郁錦年,“老師說收到禮物會很開心,你開心了嗎?”
郁錦年幫他把剛剛皺上去的衣服拽平整,“開心啊,你想不想要什麼禮物?我也送給你。”
席南想了一會兒,“我都行,你送得我都開心。”
從那天以後,郁錦年時不時地就能收到他送的小玩意兒。
席南不是笨孩子,相反的心思格外靈敏,不僅成績好,手也巧,小東西也能做得有模有樣。
到後來送禮物給郁錦年就變成了他的一種習慣。
長大後也沒有改變,三年前,那件事發生的前兩天,席南還送給他一個親手做的紙雕疊影燈。
從第一顆星星開始,他送的禮物都被郁錦年很好地保存着。
郁錦年現在睡的卧室床下是兩格很大的暗櫃,席南送的禮物一樣不落地收在裡邊。
郁錦年把插在口袋裡的疊紙玫瑰拿出來撚在指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丢進垃圾桶,放在辦公桌上,手伸到他面前,“鑰匙給我。”
席南動作倒是麻利,俯身把下巴搭在他掌心,“鑰匙沒有,把我給你。”
郁錦年順手抽了他一巴掌,“神經病。”
他這巴掌沒用太大勁兒,倒是把席南給打爽了,眉開眼笑的看着他。
鑰匙一直要不回來,郁錦年隻能考慮給家裡換把鎖,拿着文件出門,“馬上離開我辦公室。”
席南轉身坐在沙發上,沒有要走的意思,“我要在這裡等HR給我發入職通知。”
會議還有五分鐘開始,郁錦年瞪了他一眼,開門走了。
近幾年地産業持續走低,恒遠的規模和位置極其尴尬,主位縮減,桌上的蛋糕分不到,卻要留下一起收拾殘局。
郁錦年最近一直在籌劃其他項目,探索新的領域,其中養老公寓和産後母嬰護理兩個方向前景比較積極。
會議比預計時間延長近半個小時,結束時已經臨近中午。
他剛走出會議室,秘書慌慌張張的攔住他,壓着聲音和他彙報“郁總,高敬軒少爺來了,然後……就和您辦公室裡的席南先生打起來了。”
郁錦年面上不顯,卻在心裡把席南罵了一遍,這個活祖宗,淨給他惹事。
趕過去的路上,郁錦年頭快疼炸了,已經想到辦公室裡的樣子。
重不重新裝修都無所謂,隻祈禱他們兩個人别傷得太嚴重。
推開門,辦公室倒是沒像他想象中那樣變成戰後廢墟。
但席南的情況很不好,他蜷在沙發上,閉着眼睛手捂着胸口,臉側的碎發已經被汗水打濕,本就白皙的皮膚這會失了血色,嘴唇上的唇線都淡得看不見了,有出氣沒進氣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