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南一瞬不瞬地盯着郁錦年,墨黑的眼珠中藏着幽深的情緒,令人捉摸不透。
他像一隻正在捕獵的獸類,揣摩着獵物的心思,尋找最有利的時機将其捕獲。
席南擅長這麼做,他敏銳地從郁錦年低落的神情中發現了難過與自責。
郁錦年清楚自己的心思被看穿,席南會更加得寸進尺地提出要求。
郁錦年不是施害者,卻也間接害席南被丢進精神病醫院。
如果當年他能敏銳一點發現席正陽的心思,或者對席南的信任更堅定一些,就不會讓席南被冤枉這麼久。
席南雙手撐在沙發上,探身湊近他,停在他臉側幾寸遠。
他的視線帶着熱度,郁錦年無法在如此近的距離和他對視,被逼得再次别開視線。
席南幽緩開口,“錦叔叔,你是來向我道歉的嗎?”
郁錦年喉結滾動一瞬,點了點頭。
一聲輕笑飄過他耳畔,“可是你連我的眼睛都不敢看,我感受不到你的誠意。”
郁錦年垂在身側的手倏地握緊,暴露了他内心的掙紮。
席南已經開始了他的狩獵,獵物越是抗拒掙紮,暴露的弱點就會越多,很快就會脫力,認他宰割。
席南很有耐心地等待着,等他慢慢擡起視線。
郁錦年的冷靜清醒被席南灼熱的視線擊潰,緊張到嗓子發幹,“三年前的那晚……我沒有醉,是酒有問題。”
席南趁着他說話的時間,又湊近了些,目光盯着他翕動的唇瓣,神色冷冽,“你以為是我在酒裡摻了東西?”
郁錦年深吸一口氣,壓抑住後退躲開的沖動,回答道:“是,當時……當時席正陽說在你的房間裡找到了注射器和藥的包裝。”
“所以你相信他,連問都不問一句就恨上了我,跟他一起,像丢垃圾一樣把我丢進精神病院三年。”
席南邊說邊湊近,話說完,已經将郁錦年低在沙發靠背,手卡在他腰上,懲罰地用力揉掐着。
腰側敏感怕痛,郁錦年經不住哼了一聲,又覺得自己在這種時候發出的聲音不妥,下意識咬住嘴唇,挪動身子想躲開。
席南用力扣住他的腰,将人禁锢住,滿眼失望,“原來在你心裡,我是那種垃圾人。
“錦叔叔,從小到大,我眼裡一直隻有你,我早就說過要和你一直在一起,我不會讓自己變得那麼不堪,那樣我就不配守在你身邊了,我不會那麼做。”
郁錦年被他說得心口發堵,“這件事是我錯了,我向你道歉,對……”
席南拇指壓住他的嘴唇,強制打斷了他的話,“我不想聽對不起,這三個字沒有一點誠意。”
指腹壓在他的唇上,帶着力道壓蹭着逐漸紅潤的唇瓣,“成年人表達歉意,應該用實際行動。”
他的指腹停在郁錦年的嘴角,收了力道,他在給郁錦年說話的機會。
如此明白的暗示,郁錦年怎麼會不懂,但他不能被牽着鼻子走,穩住一拍比一拍重的呼吸,“席南,等公司渡過這次危機,我會把恒遠還給你。”
席南用指尖慢慢描摹着他的唇線,語調充滿暗示意味,“錦叔叔,這個提議我不接受,你再想想。”
他的指尖似帶着電流,郁錦年嘴唇被他擦得麻癢難當,偏頭躲開,“如果你不信我,我可以簽保證書。”
席南嗤了聲,捏住他的下巴,掰過他的臉,“你如果想不到其他辦法,我可以提醒你。
我早和你說過,我的目的不純,目的指的不是公司,是你。這回能明白了嗎?”
話已經說到這份兒上,郁錦年知道這個問題繞不開,隻能正面回答,“席南,我們不可能,你再逼我也沒有用。”
席南眼神從期待轉為落寞,滿眼的失望,眼裡甚至閃爍着細碎的水光。
剩下更絕情的話郁錦年愣是沒說出口,兩人陷入無聲的沉默。
半晌,席南吸了下鼻子,啞着嗓子開口,“錦叔叔,你是不是覺得我好欺負,所以就一直欺負我?”
“??”郁錦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在他心裡,給自己的定位是好欺負嗎?
看見他的眼神,席南更委屈了,“你還不承認嗎?你就是覺得我從小被嫌棄,誰都能打罵,所以你也要欺負我。”
天地良心,郁錦年從沒想過要和那些人一樣欺負他,“我什麼時候欺負過你?”
“你睡了我。”
一直不會願意面對的事,被他如此直白的說出來,郁錦年一陣語塞,“……”
“我的第一次。”席南如果有耳朵,現在已經耷拉了,“睡了不用負責嗎?”
郁錦年幾次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終究是一個字也沒講出來。
席南還在幽怨地控訴他,“不僅不負責,還誤會我,嘴上說着愧疚,實際卻什麼都不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