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喜歡的。
那就勉勉強強再學一學吧。
很快,床幔之下,又傳來了男女快樂的合奏聲。
床上床下過得都很愉快,阮平簡直愛死了現在的生活,這樣的日子,她可以過十輩子!
不,永生永世!
快樂的日子裡,唯有一點不好,那就是,傅翊開始要求她學規矩、學禮儀。
他還給她請了個教規矩的教養嬷嬷。
阮平是個懶蛋,不想學,連嬷嬷的面都沒去見,将擺爛進行到底。
傅翊并不強求,隻叫嬷嬷住在宅子裡,她什麼時候想學了,嬷嬷再教。
他了解阮平的性子,不能逼迫,隻能哄。
要想讓她乖乖學規矩,就要給出足夠的誘餌。
他先是誘之以利,答應她隻要學出師了,就獎勵她一千兩銀子,然後又動之以情,哄道:“你總不能永遠不見外人,不學一些禮儀規矩,在外面行走時,多有不便。”
阮平覺得她可以永遠不見外人,但為了銀子,這禮儀學學也無妨。
教養嬷嬷姓古,雖然被稱為嬷嬷,但也才三十來歲,是從宮裡放出來的宮女。
古嬷嬷是個很有見地的人。
學規矩的第一日,她是這麼跟阮平說的:“我知道姑娘不愛學規矩,嫌累,嫌這規矩學出來,沒什麼用。”
“其實,規矩禮儀,就是做給外人看的,對學規矩的人來說,确實沒有什麼直接的好處。”
“但沒有直接的好處,卻有間接的好處。世人淺薄,先敬衣裝後敬人。這禮儀,就如同一件體面的衣裳,姑娘把它穿在身上,不見得有多舒服、多暖和,但是外人看到了,就會高看姑娘一眼。”
阮平對這個觀點非常贊同,立即将古嬷嬷引為知己。
她也覺得,禮儀這東西,就是一件裝飾品。
除卻行走坐卧的體态之外,禮儀最重要的一部分内容,是向上位者行禮問安。
這其實是一件很荒謬的事情。
下位者被強迫着跪拜上位者,以表示屈服和順從,這本是一件屈辱的事情。
可是被強迫之後,下位者的做法不是反抗,而是把跪姿練習得更加美觀好看。
何其荒謬?
但局中人卻并不覺得荒謬。
這就是封建皇權的可怕之處,在不知不覺中磨滅掉人的傲骨,一點一點剝奪人的主體性。
阮平不想被剝奪主體性,所以她學規矩,隻會學個表面,是不可能發自内心地去認同封建社會那一套的。
正好古嬷嬷也是如此想。
兩人觀念一緻,目标相同,相處起來非常愉快,教學過程也非常和諧。
隻是有一點,阮平覺得有些奇怪。
她怎麼看怎麼覺得,古嬷嬷教她的東西,不像是下位者該學的,反正不像是外室、普通老百姓該學的東西。
對此,傅翊是這樣解釋的,他說:“不久之後,我會領旨出京,以欽差的身份巡視江南官場,我想帶你一起去,你多學一些,才好接觸各式人物。”
阮平是個懶宅,她才不想和他一起出外差,立刻拒絕道:“我就不去了,你是去辦皇差的,帶着我,不好。”
傅翊早有準備,誘哄道:“我此次是微服私訪,行程自由,江南地界,想去哪都可以,你真的不去嗎?”
“除了這次欽差之行外,我今後還将調任外地,到時,我是一方主官,你要是願意,可以随我一起上官衙。”
“做地方官,是要查案斷案的,你可以坐在側席旁聽,觀察到形形色色的人。”
他知道阮平有個喜好——喜歡研究人的行為。
用旁觀辦案來誘惑她,她八成會上套。
果然,他的話剛說完,阮平就一臉心動地問道:“真的可以嗎?”
不用與人面對面無聊地交際,而是坐在一旁,以旁觀者的視角靜靜觀察,這可太有意思了!
對她的漫畫創作也很有幫助呢!
“可以。”傅翊肯定道,“但你要先學好規矩。”
阮平蹙着眉頭想了一會兒,還是覺得有些奇怪,不解道:“既是為了随你外出,那應該要學男子的禮儀吧?可古嬷嬷教的,都是女子禮儀呀?”
那是當然,因為他讓古嬷嬷教她規矩,就不是為了方便她女扮男裝在外行走,而是為了培養她當一個合格的傅家主母。
但這一點現在還不能告訴她。
傅翊面不改色地撒謊道:“你跟在我身邊,要出入很多不同的場所,自然就要扮演許多不同的身份,官差、小厮、婢女,或者,我的夫人,所以,什麼都要學一點。”
這個理由相當有說服力,阮平立即信了。
解開了心中的疑惑,她又開始勁頭十足地學規矩,很快就将古嬷嬷的本領學了個全。
速度之快,都超出傅翊原本的預期了。
他爽快地兌現了一千兩銀子的獎勵,接着,又開始誘哄阮平學傅家的家規。
這種純理論的背誦,是阮平的強項,且傅翊也不要求她一字不差地背下來,隻需要她理解每條家規的意思,然後逐條背誦出大意,就可以了。
這對阮平來說是小菜一碟,在五百兩銀子的誘惑下,她僅用了三天,就把傅家上百條的家規都背了出來。
古嬷嬷是皇後身邊出來的人,是知道賜婚懿旨的存在的,她看着傅翊一點一點哄着阮平學這學那,很快就讓阮平學會了很多傅家主母才需要學的東西,而後者還一無所覺,隻沉浸在獎賞的快樂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