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凝青還是沒有聲音,隻是身體顫抖着,夜晚堂感覺到自己的肩頭一陣熱流,心疼更烈,抱的緊了一些。
“青兒……哭的我要心疼的,我的好青兒,金豆子掉出來不值錢了。”他在用小時候夜母同他講的話哄青兒。
“乖青兒,不哭啊,堂哥哥的錯,明天堂哥哥給青兒送糖吃好不好啊。”
“青兒……太晚了……别折騰自己了好嗎,要不你打我幾下出出氣?”
“我的好青兒,别哭,堂哥哥心疼,不想你哭啊。”
“眼睛哭腫了我的好青兒可就不好看了啊,不好看就帶不出去了,我就隻能把你一直關在我的房間裡啦。”
他一句句編着詞像哄小孩一樣哄着青兒,他輕拍他的後背,聲音盡量放的極其溫柔,在他耳邊說着,好一會懷裡顫抖的人兒才哭聲漸緩。
夜晚堂按了按他的頭,貼了貼他的臉,好熱。
見他哭的差不多了,手才送了些,想松開他後再說,可沈凝青像是感覺到了他想松開,主動擡手抱住了他的腰,不讓他松,而且抱的很緊。
夜晚堂被他這個動作驚着了,也擡手抱住了他,側過臉貼着他的耳朵,“青兒,松開些。”
沈凝青好像被他的聲音燙到了,咬了咬嘴唇,張口就是沙啞的聲音,“我松開你是不是就要走了。”而後抱的更緊。
夜晚堂拍着他的後背輕聲哄着,“我不走啊,我去哪啊。”
沈凝青沒搭話。
“我不走,我就在這裡陪着青兒好不好啊。我哪也不去。”
沈凝青的手松了一些。
“我哪也不去,就在你旁邊,一直陪着你,永遠不離開,好不好?”夜晚堂溫柔的撫摸着他的背。
肩上的沈凝青微微點了點頭。
沈凝青微微點了點頭。
“那松開手,我就在旁邊陪你好不好?……或者……再抱一會再松開怎麼樣?”
沈凝青突然一下子咬着他的肩膀,下口不重,但也确實不輕,夜晚堂吃痛,手上的勁又使得大了些。
“……青兒乖,不哭了,我不走,我一直都在。”
沈凝青自幼就不是那種愛說話的小孩,後來到了夜家,除了自然的禮數外,就沒怎麼說過話。夜父夜母也隻是以為他大約是悲傷過度,沒心情說話,還派了自己的二兒子去陪他,又對他百般關心,慢慢的沈凝青也正常了很多,會笑會說話。
直到九歲那年,夜晚堂在沈凝青滿桌子的自己看不懂的演算紙上看到了一些血迹,告訴了夜母。
二人前去查看,卻什麼都沒發現,隻能覺得那血迹是沈凝青什麼時候流鼻血的,還特地給他補了補。
再後來,沈凝青一紙狀告到了皇上那裡,三人才發現原來處事不驚的沈凝青已經在他們看不到的時候做了這麼多事情。
他太累了,那一夜睡得很沉,夜晚堂無意間才發現沈凝青那好像隻有六七歲的身子上大大小小幾十個傷疤。
多數都在胳膊和腿上,平時就算穿着裡衣都看不到的地方。夜晚堂也不過11歲,吓得趕緊告訴了父母,二人都以為是沈凝青辦事的時候受了什麼傷,急忙去看,卻發現那孩子身上的傷口大多都不深,最深的就是手腕處的幾個傷口,但愈合的差不多了。
幾番詢問,沈凝青交代那傷口上他自己弄的,說話過程幾番瀕臨崩潰,夜父找來了宮中的太醫,太醫說這孩子受不了打的刺激,甚至旁人來說的一件小事對于他都會無限放大,宮中前朝的很多妃子都有這個情況,是太壓抑了,沒有發洩口,事事順着點他,慢慢就好了。
他的情緒不能有波動,尤其是哭,他不能哭,如果他傷心了,最嚴重可能會找個房梁直接吊死自己。
那時候的夜晚堂已經快當了将軍,也是如現在一樣,抱住了沈凝青單薄的小身子,抱的緊緊的,聽他說“青兒,無論如何,我不會離開的,永遠不會。”
“青兒乖,我不走。”夜晚堂抱着他,閉着眼睛。
沈凝青這個人,好像對一切都是那麼淡,沒什麼喜歡的,也沒什麼讨厭的,就連為父母報仇也就像是該做的事情一樣,隻是機械化的去做。
就好像這世間沒什麼是值得他留戀的,沒什麼是他需要去愛或恨的,他現在還活着,隻是因為,他沒死。
可那個擁抱,抱進了沈凝青那密不透風,暗無天日的心。就像是一間漆黑的屋子,隻開了一點窗,卻足以照亮整個房間,照的那睡得沉的孩子醒來,看向窗外,然後愛這個世界。
後來的日子,夜晚堂去打仗,他在家中想他,念他,等他,夜晚堂回來,他為他出謀劃策,打點關系,又使了些不大幹淨的手段讓夜晚堂坐上了王爺的位置,幾個軍工,夜晚堂坐穩了王爺,這個名号,算是沈凝青送夜家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