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走廊寂靜無聲,隻有兩串腳步聲交替響起。
甯溪晚走在前面,季海早下意識放慢腳步,刻意落後半步。
她的步伐在不知不覺中與對方同步,連呼吸的頻率也逐漸重合。
所有感官不受控制聚焦在甯溪晚身上,對方發絲被風撩起的弧度都清晰得可怕。
一陣風掠過,紫丁花香迎面撲來。
這股馥郁的香氣裹着甯溪晚身上清冷的氣息,愈發濃烈。
季海早的心猛地一沉。
香水留香時間不長,能沾染得如此濃重,隻能說明甯溪晚不久前與噴香水的人有過近距離接觸。
她越想越煩躁,在心裡暗罵自己:“季海早,你管這些幹什麼?”強迫自己收回思緒時,才發現已經走到辦公室門口了。
甯溪晚站在辦公桌後面,正盯着她,也不知看了多久。
季海早敲敲門走進辦公室,身後的門敞開着。
“你瘦了許多。”甯溪晚拉開椅子坐下,語氣平靜如常。
這句普通的話卻讓季海早愣住了。
重逢前,她設想過無數種可能,唯獨沒想到甯溪晚會說出這樣一句近乎關心的話。
季海早指尖不自覺蜷縮,喉頭滾動了兩下,強壓下翻湧的情緒,語氣生硬:“Madam,找我有什麼事?”
甯溪晚見她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往後靠在椅背上,仰頭看她。她臉上疲态明顯,眼底泛着青黑,聲音也沒了剛才的清亮:“坐下說。”
季海早猶豫了一下,拉開椅子坐下。
“怎麼沒來報到?”甯溪外往前傾身,語氣溫和,不像是質問,倒像是想和季海早叙舊。
“Sorry madam,一直在打掃衛生。”季海早下意識起身站直,椅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聲音。
她挺直脊背,擡手敬禮:“警員編号231113季海早,正式向您報到。”
甯溪晚也站起身,回了個标準的敬禮。
這是季海早第一次正式向她敬禮,也是第一次朝她敬禮。
這一刻,警校生和助教的身份就此消失。
“歡迎加入港城警隊。”甯溪晚伸手示意握手。
季海早的睫毛猛地顫了一下,掌心全是汗。
指尖剛碰到對方微涼的手,她就像被燙到似的縮了回來。
甯溪晚很快抽回手,整理袖口時,指節在桌面上敲了兩下:“坐。”
“Madam,沒别的事的話,我先回去了。”季海早站着沒動。
甯溪晚的指尖搭在抽屜的拉手上,滑軌發出細微的聲音。她伸手去夠抽屜深處的東西,垂落的發絲擋住側臉。
忽然,甯溪晚動作微頓,季海早的心跟着停滞。
她擡眸時,季海早慌忙垂下眼睫,餘光卻瞥見她柔和的唇角。
“早上被罰跑了?”甯溪晚的語氣算得上關切,季海早感覺耳尖發燙,明明已經平複的呼吸又開始急促起來。
她盯着對方袖口的褶皺,喉頭動了動,最終隻輕輕“嗯”了一聲。
“申教官雖嚴厲,但本事是真材實料,跟着她可以學到不少東西。”
季海早看着甯溪晚将按摩膏和創可貼推過來。
打掃衛生帶來的酸疼從肩背一路蔓延到腰腿,膝蓋撞破皮的地方還在隐隐作痛,但這些身體上的疼痛,都抵不上她心裡翻湧的酸澀。
“Thank madam,東西就不用了。”季海早攥緊衣角,竭力維持着表面的鎮定。
她不想讓甯溪晚看見自己的狼狽,更不願承認這些所謂的“照顧”背後的原因。
“就當是謝謝你在哈城的照顧。”甯溪晚仍在堅持。
季海早喉嚨發緊,頭也不擡地轉身就走,“我不需要。”
她生怕再多停留一秒,眼眶裡打轉的淚水就會不受控制地落下。
“季海早。”
剛走到門口,甯溪晚的聲音讓季海早的腳步停住。
“你局長給我打過電話。”
季海早瞬間明白了這話的言外之意。
她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聲音保持平穩:“madam,一視同仁就好,不需要對我有什麼特别照顧。”身後傳來幽幽的歎息聲,但她始終沒敢回頭。
“身體有任何的不适都可以來找我。”
“Thank madam。”季海早丢下這句話,快步逃離辦公室。
直到走到走廊盡頭,她才發現臉上早已被淚水打濕。
季海早側頭把眼淚蹭在衣袖上,後背抵着窗台,目光直直盯着對面的白牆。
走廊裡沒有空調,悶熱的風時不時掠過,把臉上的淚痕一點點吹幹。
确認情緒平複得差不多,她才往寝室走去。
推開門,屋裡已經熄了燈,呼吸聲和輕微的鼾聲融合在一起。
季海早輕手輕腳繞過熟睡的人,徑直走向盥洗室。
原本放在地上的臉盆和刷子不翼而飛,隻留下瓷磚上未幹的水漬,反射出微弱的月光。
她折回床鋪,發現東西被挪到櫃子前。
收好雜物,季海早又取了幹淨的衣物,重新回到盥洗室。
花灑澆出的熱水還帶着白天暴曬的溫度,打在皮膚上微微發燙。
水流順着脖頸滑進鎖骨凹陷處,她按壓沐浴露的動作帶起漣漪,水流順着腰腹的肌肉線條往下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