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抄起勺子大口扒飯,米粒還沒嚼碎就往下咽,冷不防嗆進氣管,忙捂着嘴彎下腰咳嗽,眼淚都咳了出來。
對面的甯溪晚放下筷子起身時,季海早正手忙腳亂地用紙巾擦噴到手上的飯粒,擡頭隻見她走向打湯的桌子,背影被食堂的白熾燈拉得修長。
“你們班今天沒課。”甯溪晚回來時,推過來一碗蛋花湯,湯面上浮着幾點金黃的蛋花。
季海早目光不自然地飄向旁邊凳子上的紙袋,含糊應了句“中午有點事……”
她低頭舀了勺湯吹了吹,溫熱的蛋湯滑進喉嚨,嗆咳的不适感總算減輕了些。
甯溪晚沒再追問,沉默着将沒碰過的飯菜又撥出些,吃完自己那份後直接把餐盤推過去。
“你再吃點。”季海早慌忙用手擋住餐盤邊緣,“你都瘦得隻剩骨頭了。”
這話她幾乎是用氣聲說的,卻還是被甯溪晚無視了,對方隻是用指節敲了敲她的碗,示意她快吃。
季海早咬着筷子尖歎氣,她就知道,在這人眼裡,自己就是個小孩,念叨再多也不當回事。
飯後,季海早撐開傘站在食堂門邊,藍傘在風裡輕輕晃動,“走吧,甯助教。”
兩人并肩走進雨幕,中間隔着一拳寬的距離,傘面不大,細密的雨絲飄進來,在肩頭洇出小片水痕。
隔壁桌的兩個女生正好也出門,高個子的女生将矮個子的女生往懷裡摟了摟。
季海早盯着她們交疊的影子,掌心微微發潮,她将手裡的紙袋塞進甯溪晚懷裡。
藍傘從右手換到左手,右手從甯溪晚臂彎穿過,她的肩膀順勢貼上去,“傘太小了,這樣……不容易淋濕。”
她盯着地面上兩道依偎的影子,聽着自己劇烈的心跳聲蓋過雨聲。
甯溪晚的身體微微僵了僵,卻沒躲開,隻是将傘面往她這邊推了推,自己半邊身子露在雨裡。
從食堂到公寓不過十分鐘路程,季海早卻覺得漫長得像是走了一個世紀。
電梯裡,她聞到甯溪晚身上跟自己同款沐浴露的奶香,混着雨水的清冽,讓喉嚨發緊。
“甯助教。”
玄關的白熾燈亮起時,季海早看見自己倒映在對方瞳孔裡的影子。
“怎麼了?”甯溪晚脫下襯衣挂在衣架上,露出裡面的白色背心,後頸的碎發還滴着水。
“我……有話想對你說。”季海早攥緊拳頭,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眼睛也有些發酸。
甯溪晚轉身的動作頓了頓。她見過太多次表白的場景,此刻的季海早,像極了那些曾站在她面前的人。
“别說。”她開口。
“嗯?”季海早擡頭,對上甯溪晚複雜的目光,有錯愕、有無奈,還有一絲她看不懂的情緒。
喉間忽然泛起酸澀,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比想象中更堅定,“我還是想說。”
雨聲忽然變大,噼裡啪啦砸在陽台玻璃上。
甯溪晚輕歎一聲,指尖輕輕揉了揉眉心,像是在安撫某種即将決堤的情緒。
“甯溪晚,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