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扔了它。”甯明雪說完，輪椅碾過地闆，一樓房間的門被重重摔上，震得牆上的相框都晃了晃。

甯溪晚腕間的舊傷被重新摳破，血珠順着結痂邊緣滲出來。

她扶着沙發緩緩起身，走到台階前彎腰撿起相冊，藥汁順着指尖滴在地闆上，在蒼白的瓷磚上洇出深色痕迹。

夾層裡的紙條黏在相冊内頁，她輕輕扯動，紙頁發出脆弱的“嘶啦”聲。

腕間的疼痛混着中藥的苦，在舌根下泛起苦澀。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點砸在玻璃上的聲音裡，她聽見王姨在身後輕輕歎氣。

暴雨如注，一輛黑色奔馳C260在夜幕中疾馳，雨刷器奮力擺動卻始終掃不清撲面而來的雨簾。

季海早戴着耳機靠在床頭，指尖輕輕敲擊着膝蓋上的文件夾，默背今天上課的要點。

忽然，她鼻尖動了動，空氣中飄來一絲熟悉的氣息，混雜着雨水的潮意。

睜眼時，正看見甯溪晚站在床邊。

寝室裡頓時安靜下來，其她學警或坐或站，目光紛紛投向這邊。

季海早慌忙将文件夾丢在床上，利索地起身立正，卻在瞥見甯溪晚脖頸處青紫色痕迹時，指尖猛地攥緊了褲邊。

“跟我來。”甯溪晚的聲音沙啞得異常，鲨魚夾松松别着濕發，幾縷碎發貼着蒼白的臉頰上，白色襯衫右肩被雨水浸透，緊貼着皮膚勾勒出肩胛骨的輪廓。

辦公室裡，茶幾上放着季海早眼熟的紅色印花玻璃瓶牛奶。

甯溪晚沒有坐在辦公桌後，而是徑直在沙發上坐下，季海早明白她在表明，這次談話不是以教官的身份來進行。

“抱歉，我失約了。”甯溪晚兩隻手撐在沙發邊沿，季海早這才注意到她腕間纏着創可貼，邊緣滲出淡淡的血迹。

“Madam申說你家裡有事。”季海早在她身邊坐下，兩人之間隔着一拳寬的距離。

“本想打電話給你。”甯溪晚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手掌上有塊淡褐色的疤，“但周六你沒來拿手機。”

季海早想起躺在辦公桌抽屜裡的手機，喉嚨動了動。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甯溪晚說：“除了這件事，我想聊聊三年前的事。”

雨聲突然變大，噼裡啪啦砸在百葉窗上。

季海早感覺心跳陡然加速。

“你走之後，我接到家裡電話，說我媽和明雪出事了。”甯溪晚的聲音很疲憊，“我連夜趕回港城，路上手機丢了。”

她頓了頓，喉結輕輕滾動，“我也沒有記你的号碼。”

“那後來為什麼不讓杞教授告訴我你的消息？”季海早盯着茶幾上的牛奶瓶，瓶身上的碎花被燈光映得模糊，“為什麼躲着我？”

甯溪晚伸手按住額頭，指縫間露出疲憊的眉眼，“我以為時間會讓你放下，你那時太年輕……”

季海早打斷她，聲音發顫卻清亮，“你為什麼不能把我當成年人看待？”

良久，她又說：“那如果是現在的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