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白玉得遵守原主的人設。
而且恐怕他剛跑出來兩步,就能被村人摁着五花大綁重新架回來。
白玉給自己打氣,鼓起勇氣推門進去,打開旁邊的燈,霎時房間照得铮亮。
這間房很大,雙人床、衣櫃、沙發都有,甚至還有一張明顯是新添置的梳妝台。
因為是兒子的大喜之日,李江水特意布置過一番,牆上同樣貼着囍字,天花闆上飄着彩色氣球。
雙人床鋪着紅色婚被,上面還放着大棗花生桂圓之類的東西。
白玉小心将上面的東西都收了起來。
他低頭看着自己身上還穿着的秀禾服,不方便中又透着稍許的詭異。
白玉對着衣櫃口中默念對不起打擾了,然後打開了衣櫃門,幸好裡面一側挂着兩身毛絨睡衣。
稍小的那件顯然是李江水為他準備的。
“怎麼還是紅色的?”白玉望着有些刺眼的鮮紅,覺得自己好像突然有那個紅色眩暈症。
但他沒得選。
比起秀禾服,還是紅睡衣好一些。
白玉換好睡衣坐到雙人床上,剛想歇一歇緩緩,結果他無意識向上方看了一眼,瞳孔猛地緊縮。
門上居然還挂着一副結婚照。
他和周家安的臉明晃晃是p上去的。
ps的人水平不怎麼樣,違和感很大。他們兩個人的臉與旁邊的衣服一比,白凄凄的,沒有一點氣色。
白玉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鎮定心神後,他走近仰頭仔細端詳着照片上的男人。
周家安和他同樣的年紀,濃眉大眼,五官偏向陽光正氣,是老人們最喜歡的那種長相。
不知道拍照時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周家安笑得開朗燦爛。
這笑容把白玉心裡毛毛的感覺驅散一些。
他想起剛才的周錦昭。
兩人的爸爸雖然是親兄弟,但他們的長相迥然不同,給人的感覺差異很大,估計都是更随母親多一些吧。
白玉身體松懈下來,不過沒敢關燈,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
周錦昭拐過拐角走下樓梯,一隻手拿着紅蓋頭漫不經心地轉着,走了幾步他聽到說話聲,不動聲色停住。
客人嫌晦氣,一結束就都立馬走了。眼下廳内又恢複了寂靜。
“幸虧白玉今天沒犯病,不然我們周家這老臉往哪兒擱。你說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怪病呢?”是李江水在小聲嘀嘀咕咕。
“行了,要不是人家有病,也嫁不到這裡來。”周康龍喝了口茶水,說起别的事,“對了,村裡人一共上了多少禮?把禮本拿過來給我瞧瞧。”
紙張大力翻動的聲音傳來。
李江水吐了口吐沫沾在手上,嘩嘩數動着手裡的紅鈔:“一百,二百……”
周錦昭無聲地站在沒開燈的樓梯,身影仿佛和黑暗融合在一起。
“這才兩萬多點。”李江水數完了錢,不高興地念叨,“孩他爸,你說村裡人咋那麼扣呢?咱們兒子結婚才随這麼點錢。”
“十萬減去兩萬,就是八萬。娶了個媳婦竟然花了八萬塊錢。當年哪有這種好事。”周康龍肉痛地冷哼一聲。
“就是。”李江水不滿地附和,“要是安安還活着,哪裡需要這麼多錢?!憑安安的長相和本事,倒貼的人多得是!”
“白玉不能白來我們家好吃好喝地養着,往後一定讓他把本錢給掙回來。”周康龍的聲音透着一股強硬。
周錦昭邁下樓梯,故意發出聲響。
他下樓後剛好看到周紅梅慌張地把兩萬多禮金藏到沙發墊子的動作。
周錦昭隻當做不知道:“伯伯,伯父,我把嫂子送回房間了。”
“好。”李江水揚聲說着,“錦昭你也睡覺去吧。”
“知道了。”周錦昭淡淡應道,走向一樓最西邊的房間,他進去後轉身關上門。
這間偏僻又陰暗的屋子就是他在周家的住處。
因着白玉要在這裡待嫁,所以李江水特意布置了一番。
白熾燈曆經年久隻能發出幽幽的光,襯得那些紅色喜慶裝飾更加顯眼。
空氣中仿佛還停留着那男人的香氣。
周錦昭嘴角那固定的上揚弧度展平,眼裡的溫和迅速褪去,他面無表情拿上換洗衣服去洗澡。
剛才那男人居然抓了他的手臂。
白玉這一覺睡得并不沉。
畢竟他穿到個完成陌生的世界,而且一上來就遇見這麼刺激的劇情。
一晚上他時不時地驚醒,總覺得有股涼風從門縫裡吹過來,可他記得他進來時明明是嚴嚴實實關嚴的。
而且他總有一種被什麼人盯上的感覺,那股探究的目光跟針一樣。
李江水輕手輕腳上樓無數次,就為了看他八萬塊買來的兒媳婦有沒有老實睡覺,生怕一個不注意,這麼多錢就打水漂了。
結果當他再次上來的時候,卻發現悄悄打開的門縫被關上了。
他撇了撇嘴角,這會兒都到半夜,他也困得不行。
一把拉開後,最後再确認一眼白玉還在,李江水下樓回屋睡覺。
當然,那扇門他還是沒關。
睡夢中的白玉皺了皺眉頭。
這時不知從哪裡刮來一陣風,門又被輕輕關上,隔絕了外面的一切。
白玉眉頭舒展開,覺得那股讓人不适的視線好像消失了。
他裹緊身上的被子,整個人縮成一團,無意識地想,今天晚上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