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
千代蹲在她哥房間門口,夜已經深了,天黑得隻有路燈昏暗的光,和遠處打着燈慢騰騰爬過的火車,她哥房間又涼又黑,她媽已經睡着了。
剛剛她媽對她夜這麼深不在閨蜜家好好睡覺,趕回來找沒帶的教科書的行為很是不解,但被千代随便找了什麼理由應付了。
真優把她送回家後,也要跟着她黑眼圈重的能掉地上的舅舅回家。
不知為何,千代總覺得大半夜爬出被窩送她們下山的繪心,臉上帶着一種難以形容的神色。
“是悲痛。”真優笑了笑,“我媽會催婚,我舅怕我媽催他。”
繪心臉上泛起了白眼。
然後這兩人就開着車走了,走之前真優還随意抛出一句:“這次我能幫幫他——也許我媽會因為繪心甚八喜歡上一個未成年高中生不敢結婚,而選擇把他逐出家門……自此不許他靠近我學校也不許他靠近我呢。”
……與其讓繪心遠離真優學校,不如先關注一下他經營的高中生足球少年監獄。
繪心為自己正名:“閉嘴真優,我沒有。”
千代沉默,想到如果繪心真的是個喜歡未成年高中生的變态,那麼一開始她哥進了這狗币監獄就是羊入虎口——繪心立志培養世界第一前鋒選中了她哥,而她哥在一次次的試煉中向這變态證明了自己,于是繪心把自己的夢想和她哥合二為一,她哥成了繪心夢想的寄宿體,于是繪心對她哥産生了分不出是愛情還是激情的沖動。
這種東西一旦被閨蜜知道,鬼知道又會延伸出什麼亂七八糟的play,不管是辦公室還是會議桌還是球場休息室……
……千代的眼神冷了。
繪心看着這熟悉的充滿殺意的眼神,想起剛剛潔世一看他的模樣,覺得自己的黑眼圈都能流下兩道黑淚,百口莫辯,于是歎氣。真優聳聳肩,帶着繪心把車開跑了。
走遠了千代還能聽見繪心在滿身悲苦地歎氣。
【七十六】
千代此時此刻蹲在她哥門口,開始煩惱另一件事。
她哥在她走之前送她到門口,對她很是不舍,伸長手抱了她。
萬般不舍,隻有離别。她哥有自己的理想,早就不是自由人,不能再像過去一樣親手陪她解決所有問題,千代終究還是不能留在她哥身邊做那個乖妹妹。
感歎之下,千代緊緊摟着她哥脖子,她哥安撫她:“沒關系,事情總能解決的,如果不能解決……我會替你解決。”
不知道為什麼,千代忽然感到了些許的不對勁兒,但是她很快就被其他事情吓到了,她身後猛然冒出個一口叽裡呱啦外語的德國佬,穿着睡袍,戴着金絲框眼睛,手裡還提着個高腳杯,拖鞋都是軟的——怪不得他走過來沒有聲音,金絲眼鏡佬身後還有個熟悉的德國人,一臉冷凝的看着潔世一,好像在看三世孽緣。
那金絲眼鏡佬穿得如此學究,頭發都撩起梳起來,一時間千代都認不出這是那個說話像唱歌做事小學雞的凱撒,而那小學雞身後的内斯瞪完潔世一的,低頭看見潔世一懷裡的千代,不知為何竟然愣了一下。
内斯臉上的仇怨一掃而空,眯起眼就笑:“世一,叽裡呱啦,叽裡呱啦?”
千代盯着他的臉,他臉下沒有實時字幕,畢竟這不是直播。
……這不是直播,這裡沒有攝像頭,是監控死區,因為這裡是廁所門口——但是為什麼這兩個德國佬大半夜不睡覺居然能出來散步上廁所?小學生嗎手牽手上廁所?難道還擔心金孔雀這麼大一個德國佬一腳踩空死在廁所裡?
總不能是雪宮或者紅毛小辮子大晚上埋伏在廁所裡為她哥發際線報那一抓之仇吧?
還是說難道他們看今天的德英戰太入迷,複盤到了這個點然後出來上廁所嗎?不管怎麼說都槽點滿滿啊,到底德英戰有什麼好看的能看到這個點!看她哥怎麼在場上怒斥群臣嗎?那為什麼不去看某康熙王朝——看了就算了,還能正正好好轉到死角碰見正在告别的她和她哥!這段時間是千代和她哥的水逆期嗎!
千代之前還吐槽閨蜜寫的a先生和o先生的帶顔色小說,說什麼樣的a能半夜散步遇到正在錄像室看錄像然後不小心發//情的o先生,她當時還吐槽上帝得是這a的親媽才能讓這a撿這麼大一漏。
沒想到藝術來自生活,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上帝可能真是這凱撒親媽,一腳把他從宿舍踹醒然後啪//啪兩耳光說現在馬上出去上廁所,并且一定要去哪個哪個廁所,還要帶上你忠誠的狗好在遇到潔世一的時候打赢這場嘴仗,以此讓潔世一更加深刻地記住你。
不說别的,千代她哥是真的對這上帝親兒子印象深刻,感受到這金孔雀不知為何眉頭緊鎖看着千代,潔世一臉上一冷,側過身把千代攔在身後,千代抱着她哥脖子在她哥背後艱難的踮起腳看那邊神色怪怪的兩個德國佬。
見她哥一臉戒備,内斯不安地看了看那邊皺眉的凱撒,凱撒卻一揚眉,嘴裡又是說聽不懂的話:“世一……叽裡咕噜叽裡咕噜,咕噜咕噜。”
千代忽然意識到什麼,看她哥的表情也是茫然,終于想起,同聲傳譯的耳機還在真優那女人身上。
但真優現在去喊繪心起床送她們下山了。
也就是說,現在在場的四個人,是完全語言不通的——但是看剛剛那倆德國佬說話時候的表情,定然是對她哥沒有什麼好話的。
潔世一也知道問題所在,拍掉千代亂看的頭,直面着金孔雀,指指自己的耳朵:“凱撒,你要說的事後面再說,我的耳機不在這裡,現在我聽不懂你說什麼。”
千代又從她哥背後伸頭,記起金孔雀的仇來,毫不掩飾自己的不爽。
與凱撒對視并不是什麼好體驗,凱撒不知道為什麼對千代眼神結了冰一樣,内斯雖然看凱撒的時候臉上有些稀薄的喜色,但是對潔世一卻依舊是陰恻恻的表情,視線移到千代臉上,内斯頓了頓,忽然露出友善的笑容。
千代眨眨眼,這時真優才拉着蓬頭垢面的繪心姗姗來遲,繪心一看這場面,反手就把真優的耳機扔給潔世一:“真優,過分了,你還想帶着我這裡的東西出去嗎?”
真優聳聳肩,毫無被抓包的自覺。
他又轉而給凱撒解釋:“沒什麼事就走吧,這兩個人是合規的探視。”
凱撒對他又問了什麼,聽不懂,繪心眨了眨眼,回答:“你說的事情屬于選手隐私。”
潔世一已經戴上了耳機,也警告道:“凱撒,少問點不該問的。”
繪心轉身拉住千代的後領子要把還在傻愣愣和内斯對視的千代帶走,反被潔世一拽開,隻能和潔世一說:“你也是,沒事就回去休息,諾阿明天早上要找你談話,這個家夥我會好好給你送回去的,潔世一,對我稍微有點信任可以嗎?”
千代覺得她哥就差拾柴把繪心架火上烤了,但是潔世一一轉頭,對千代還是和顔悅色,管都不管罰站一樣的兩德國佬,側身擋着那邊的視線,替千代整理了一下外套的帽子。
“千代,要做乖孩子,乖乖的聽我的話,就算不在我身邊,也不要和奇怪的人亂跑好嗎?”
繪心推了推眼鏡,又揉了揉眼屎,真優在旁邊咯咯笑。
千代總覺得她哥其實猜到她的事了,隻能裝傻:“放心吧……”
真優眯着笑攬過千代的脖子,跟着一臉無奈的繪心往外走,有意無意看到那邊兩個德國人,又看了看潔世一冷淡的臉,忽然笑了起來:“哈,真是有趣。”
【七十六】
真優這話就和個預告似的。
千代第二天起來,迷迷瞪瞪踩着點進了教室,坐到課桌前就開始睡覺,連閨蜜長幾個鼻子都忘了,一閉眼一睜眼就是中午午休時間,她又睡了個爽,再就是下午,她從課桌前站起來,就給不知道哪個女同學一攬腰,差點一下子失穩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