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開局,你位置在後衛,全程劃水摸魚,玲王都要進球門了,你才磨磨蹭蹭上去蹭幾下,潔哥則跑動很頻繁,不僅要和玲王1v1,還要面對凱撒的截胡,實在是左右支绌,好在潔哥的新狗黑名君是個積極的同志,跟着潔哥和個衛星似的,潔哥勉強也撐了下來。
打幾下,千切要攜球來了,你默默上去敷衍幾下,沒攔住,你又縮回去,在球場上放空自己。
你的消極,讓替補席上的選手都罵聲一片,不過你無所謂,應該說,你不想做。
白老闆帶着球沖進來,你悠悠地追在他身邊準備攔截——其實隻是追着,你找不到機會攔,白老闆很快就把球傳給玲王了,你默默又去抓玲王,經過白老闆的時候,白老闆忽然念叨了一句:“喂,恭喜你,你完蛋了。”
什麼?
完蛋什麼?足球生涯嗎?
啊,好讨厭,都說了,不想努力啊!
從小到大,都完全不想努力。
初中的時候,老師拿着你的試卷和你說,你有一點天賦,成績在學校裡排中遊,如果你願意努力,那麼你也許就能夠到重點高中的邊。
但是并沒有,努力在中考那一天失效了,你好幾門考砸了……沒用的。
高中的時候,體育老師給你短跑計時,和你說,你有一點天賦,跑步挺快的,身體素質也好,如果你願意努力,那麼你也許就能進省隊,運動員是有補助的,尤其是對家境不好的你。
但是并沒有,那些把自己都燃燒的訓練,在最後選拔那一天,隻是幫你拿到了差一點點的名次,你就差一個名次,就能去省隊……沒用的,如果不能一步登天,那努力有什麼用?
教練補償你一個去日本交換訓練的名額,你有一天去食堂晚了,路過球場看見有人在踢球,你過去了,踢了,忽然有人和你說,你在足球上有一點天賦,如果你願意努力,也許你能申請從田徑轉到這裡,去做一個球員。
真是麻煩,又是一點天賦,又是“努力”,為什麼永遠是這個,為什麼永遠都是差一點,為什麼不能給你百分之百會成功的目标再叫你努力?為什麼一定要是你,感受鋪天蓋地的失敗後,酸疼的肌肉和混沌的大腦,還有别人遺憾的歎息:“你有天賦,如果你當初能再努力一下……就好了。”
不,你拒絕努力,拒絕這惡心的,吊着你像狗一樣拼命的,但是什麼都不給你的世界。
忽的,你聽見潔哥喊你,恍惚中眨眼去看,潔哥一張怒目圓睜的臉闖進你視線,你先條件反射一抖,再眨眨眼,又揉揉耳朵,果然沒聽錯,潔哥在罵你。
“傻逼,”潔哥不知道被誰氣到了——你心裡祈願不是你,因為潔哥現在的模樣就和要拿着電鋸把你鋸開成兩半再糊你一臉血一樣,殺氣沸騰向你沖來,你腦門上都掉汗,條件反射就想掉頭跑路,但是潔哥還在罵你,“給我讓開!天天隻會沉浸在自己沒用的情緒裡,活該做社會垃圾,要是還不奔跑那就早點滾回你家去吧!”
你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一顆球帶着一個德國佬從你面前飄過,潔哥眼珠子都冒火了,你手腳都不知道放哪裡,剛要後退又被奔馳而來的潔哥殺一眼,雞皮疙瘩從腦門往下爬,你幾乎覺得潔哥是被惡靈附身了。
……潔哥,你不是溫柔可親的好潔哥嗎!你不是我在這傻逼監獄的心靈港灣嗎潔哥!你為什麼會用這種看垃圾的眼神看我,為什麼會罵我,為什麼會這樣殺氣騰騰——潔哥,不對,白老闆!你們難道就是這樣和潔哥踢的球嗎!都這樣了還能喜歡上潔哥!你是抖M嗎!白老闆你告訴我!你們以前都是這樣給潔哥當狗的嗎!
在這樣的球場上和潔哥踢球,不管是做對手還是做隊友,看見這樣惡魔般的潔哥真的不會患上心理疾病嗎?!尤其是對你這種真心把潔哥當港灣的可憐人!
你還想着潔哥是整個監獄看起來最正常最和善的男人,于是想跟着潔哥混……等等,潔哥願意把黑名當狗帶着跑,但是對你完全放養,這不是很明顯嗎!你太垃圾了潔哥都不打算啟用你,甯可和凱撒那小學雞天天鬥嘴都不催你好好踢球——畢竟你的成績也不夠你上場啊!潔哥也沒想到你能被紫毛妹黑箱操作進來,加上場上真沒人可用了,隻能啟用你……
……這就是那傻逼監獄長最推崇的偉大的利己主義者潔哥嗎?
潔哥!把信任和愛還回來啊!
【十五】
你精神恍惚地下場了。
比賽最後,被潔哥眼神殺的你被迫跑了起來,一旦你有一點點想走神耍滑的迹象,潔哥就從不知道哪裡冒出來,吓得你和炸毛的貓一樣幾乎跳起來,扭頭就跑,什麼努力什麼無用什麼天賦,都被你抛之腦後,隻剩下本能的奔跑,潔哥就和那追着羊的狼一樣,用殺氣驅趕你去合适的位置接球然後帶球跑,你覺得自己是隻剩下一雙腿存在于世——你已經失去腦子了。
你人緣一直不錯,下場後好幾個隊友拍你肩膀,說沒想到你什麼什麼時候居然能表現那麼好,你眨眨眼,這時才回神,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你像一條狗一樣積極地奔跑,帶球,攔截,甚至中間摔了一跤還毫無知覺,你應該是很熟悉這樣的自己的,因為有一點點希望,就願意付出成百上千的努力,把生命燃燒去期待一個一步登天的成功……但是和那時候患得患失的你不一樣,現在的你是放空的。
也是,你好像有很多選擇,又好像無路可退,你在這裡,卻又顧慮着過去所有的失敗,你讨厭那一點天賦,讓你好像能看見成功的希望,你害怕自己再次變成一條疲于奔跑卻一無所獲的狗,但是你又無法騙自己你已經全部放下。
今天你再次努力了起來,抛下一切無用的顧慮和煩惱,那感覺并不壞,甚至還有點舒服。
你不怎麼怕潔哥了,你還想把迷茫的自己寄存在潔哥那裡,留下那雙奔跑的腿,和你心中本能的激情與希望。
于是你喊:“潔哥?”
你擡起頭四下望,看見潔哥站在球門前,雙眼清澈,臉上汗水津津,那熟悉的溫和又回到他臉上,你眨眨眼,剛要走上去,忽然前面橫插進來一個眼鏡仔,你意識到這是雪宮,剛剛也被潔哥罵了,現在他臉上挂着一個你特别熟悉的表情——不就是和你一樣的那種狗一樣的表情嗎!
為什麼這年頭當狗還要插隊!!
【十六】
時間回到下藥那一天。
你看着堆了滿地的杯子,有潔哥的,紫毛的,白毛的,七扭八歪擺在一起,像他們三個難以言說的關系。
再看了看手裡的粉色藥丸,想起了白老闆,紫老闆,潔老闆,三個人的臉,還有他們三個人的話。
白老闆讓你把藥扔潔哥杯子裡。藥你們看過了,健康,無副作用,也就加個心跳和血液循環,不出意外是紫毛妹被人坑了,真以為這是什麼一下就靈的春天的//藥丸。
白老闆下藥前先看藥是不是好玩意,還算沒失良心,是綠色無公害的健康白毛。
但是藥這玩意,主打的就是一個心理作用,真覺得自己不那啥就不能解藥,那吃個跳跳糖都會以為自己是心在跳愛情如烈火。
就和酒一樣,酒不醉人人自醉,人借着酒發酒瘋,那酒你翻過來一看,區區4度,說是果酒都不夠格。
最後這藥能到哪裡,那看的不是藥,是在場這幾位心思各異的男同胞們。
紫老闆得知你手裡有這樣一顆玩意兒,是挺驚訝的,不過他見多識廣,也不像你和白老闆拿着東看西看,隻問你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