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十二】
“我聽說了。”惠子單手拿着電話,信誓旦旦地講,“千代說她哥哥被好多gay看上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随後是冰冷的男聲:“那關我什麼事?”
“哈哈哈,聽說光德國隊裡,圖謀不軌之徒就有五個呢!夠半個球隊了!我親愛的小表哥,我之前都沒發現,潔世一有這麼引人注意!”惠子一意孤行地繼續講,好像完全不受電話那頭的壓抑的影響。
“确實夠引人注意的,”凜的聲音還是平靜的,卻舊事重提,“畢竟連我親愛的表妹都喜歡上了他。”
惠子一噎,心說那是千代的陰謀,但是卻解釋不通為什麼她費盡心思要靠近潔世一,隻能硬着頭皮嘲笑:“說起來,大表哥聽說你要和世一打比賽,還給你祝福,祝你别再像個吃不到冰棍的小孩那樣執念深重,早日成年,哈哈哈。”
那邊也不服輸:“那我也祝你不要像小時候一樣,什麼事不順心就精神病一樣鬧脾氣大哭大鬧,早日康複——”
“wc傻逼我的事關你屁事!”
“啪叽”一聲,惠子把手機倒扣下去,腦門青筋勃發,狠狠吸了幾口氣。
她又拿起手機,對着空蕩蕩的屏幕怒怼:“好心給你預告情敵,你卻還是那死樣子,我是幫不了你了,比賽當天你就好好看看自己老婆和别的男的勾肩搭背意氣相投吧——死傲嬌!”
“我要看到!血流成河!!”
門外傳來媽媽的聲音:“惠子,媽媽把便當留在門口啦~明天去上學的時候記得帶上哦!”
惠子臉一變,幾乎無縫切換出一張可愛的笑臉,嬌聲道:“好的媽媽!”
她揉了揉自己青春洋溢的笑臉,保持着這樣的笑容把倒扣的手機拿起來,親切地給千代發了條訊息:
“晚安鴨!寶寶!”
手機熄屏那一瞬間,惠子在黑黝黝的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熱情到扭曲的臉,她嫌惡地壓了壓眉毛,那雙睫毛濃密的多情眼中,射出了熟悉的冰冷的射線,這讓惠子更加不适。
“惡心死了,”她對着手機翻了個白眼,“為什麼狗都嫌寡婦長得和我那麼像!”
他們兄妹三個都能做到一個人照鏡子然後想到另外兩個,偉大的血緣關系讓他們都感到不适,惠子難以想象小表哥每天和鏡子裡的死敵大表哥對視是什麼感覺,甚至她覺得,估計小表哥戴個紅色假發都能自己給自己下跪然後和解。
手機叮咚一聲,屏幕陡然亮起,遮住了惠子美麗的臉蛋,千代的消息傳過來了。
“早點睡,明天學校見!”
惠子剛要露出甜蜜的笑,手機又不合時宜地跳出了另一條新消息,是那個可惡的真優的,惠子的表情幾乎是飛快地切換到了嫌棄:
“真抱歉我不是千代,不過明天學校見,祝你今晚睡的香甜。”
惠子碰一聲,把手機倒扣到桌子上,滿腦袋青筋地蓋上被子,在咬牙切齒中,進入了黑沉的睡眠。
她果然做了個好夢,夢裡她坐在舅舅家,眼看着家裡裝點一新,喜字高挂,精神飽滿的舅媽端着三對酒杯讓新人連喝三次交杯酒,這象征着3;3;9的喜結良緣。
她在夢裡呆呆地看着這一幕,直到熟悉的人出現在她身邊,千代抱着她的胳膊,說她倆一個小姑子一個小姨子,以後就是親家了。
惠子有點被這幸福沖昏頭,她想要和千代成為親人,事實上如果不是狗都嫌橫空出世,惠子真的有可能幹出追求千代哥哥的鬼事,她隻想永遠和千代在一起,這不是愛情也不是友情,她有時候會覺得這是自己和狗都嫌一脈相承的執念,他們像女鬼一樣在為執念燃燒。
惠子知道這是個夢,但是她喜歡,于是她緊緊抓住千代的手,在夢裡說出了她的真心話:“這下子就沒有人比我更接近你了。”
夢裡的婚禮光怪陸離,最後盛大落幕,賓主盡歡,惠子親眼看着小表哥拉着千代哥哥的手,倆人沿着看不到盡頭的紅毯,一步一步向前走,天空晴朗,一切好像是真實的、命中注定一樣。
“糸師犽!”身後忽然爆發出小表哥的喊聲,搖動了整個夢境,惠子差點被吓醒,她不滿地回頭看,卻看到狗都嫌滿是汗的臭臉,等等——
這個是狗都嫌!那結婚的是誰!
眼前熟悉的新郎的背影忽然變得更加熟悉,他緩緩轉過身來,臉上是一脈相承的漠然,好像在看南極的一隻企鵝一樣,注視着呼吸急促的糸師凜。
然後不知何時出現在新郎身後的真優,挂着親切的笑容,緩緩揭開了新郎的假發。
熟悉的紅頭發,熟悉的齊劉海,好,這下不用猜了。
惠子剛深吸進一口氣,眼前景色就忽的一變,她照舊坐在舅媽家的沙發上,剛剛的紅地毯消失不見,狗都嫌靠在沙發上,像個纏滿繃帶的企鵝,犀利的眼中潛藏着殺人的寒光,舅媽依舊微笑着,把粉色的美樂蒂創口貼貼上了小表哥無懈可擊的美臉。
“發生了什麼?”惠子冷冰冰地說。
舅媽捂着嘴嬌俏地說:“小凜和世一出門買醬油——啊呀,新婚夫婦真是纏綿呢連買個醬油都不分開!”
惠子陰沉着臉:“說重點!”
舅媽像個二八少女一樣捧着臉哀怨:“隔壁新搬來的紫色先生家養的一隻米菲兔,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咬傷了小凜無懈可擊的臉蛋!”
惠子深吸一口氣,露出乖巧懂事的笑容,說出不可拒絕的話:“給!我!搬!家!就!現!在!”
“哎呀為什麼?”舅媽怪道,“紫色先生人很好的,總喜歡戴着綠色帽子抱着米菲兔來我們家玩,聽說那隻米菲兔因為會踢足球還上過雜志呢!”
惠子咬着牙笑眯眯地說:“他戴綠色帽子是因為你兒子綠了他,他帶米菲兔是因為你兒子還綠了人家米菲兔,你有本事看看,米菲兔他頭上是不是也戴着一頂,閃亮的,綠色的,帽子呢?”
舅媽粲然一笑:“還真的是呢!”然後一轉身背上臉被咬破的小表哥就要搬家。
“等等!”惠子一把攔下她,“潔世一呢!我不能沒有潔世一!他不在千代就不會來找我玩了!”
舅媽一隻手指抵着臉頰可愛地思考許久,雙手一拍,恍然大悟:“他和小凜去動物園玩了!”
惠子太陽穴一抽:“那你背上的不是糸師凜?”
緊閉的房門轟然洞開,小表哥和潔世一手牽手站在光裡,然後真優又挂着善良的笑臉掀開了小表哥頭上的黑色假發。
惠子冷漠地舉起手表示拒絕:“好了,我知道了,不用再演了。”
眼前的房門再次關閉,舅媽再次微笑着坐在沙發上,把一個玉桂狗的創口貼貼上小表哥無懈可擊的大臉。
“這次又怎麼了?”惠子已經懶得裝出一副和藹的模樣了。
舅媽哎呦哎呦地怪罪道:“小凜和世一去動物園約會——哎呀真不愧是新婚夫妻!看來在家裡的婚床上s、e、x還滿足不了他們!”
惠子扶着在夢裡也發疼的額頭打斷她:“說重點!”
舅媽鼓着臉頰可愛地抱怨:“忽然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一隻金藍色的鹦鹉,把小凜無懈可擊的臉蛋咬傷了!哎呀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舉世混濁!還好鹦鹉的主人,一位德國的内斯先生——”
惠子翻了個白眼,打斷她:“搬家,就現在!”
舅媽靈活地背起小表哥,惠子都能從她熟練的動作裡看到小時候,小表哥嗷嗷大哭趴在舅媽背上,舅媽微笑着訓斥大表哥的模樣。
如果可以,真瘠薄不想和他們一起長大,這兩表哥的臭樣已經刻在了自己的dna裡。
兩人剛走到大門口,惠子再次提到:“潔世一呢,給我把他也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