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也是我夢見的，”凪走了一個疊甲的流程，“是潔的妹妹，她的宿舍在我樓下，每當我在床底把耳朵貼在地闆上，都能聽見她在怒吼，說要對我采用十大酷刑，哪怕是小說裡的我。”

“所以你對這個女孩子做了什麼？哦，我是說，在夢裡。”彩織跟着他的流程。

“我什麼都沒有做。”凪理直氣壯。

“你要不說個實話算了，”彩織無語道，“上次你說你什麼都沒做，玲王就抑郁了。”

凪轉換了話題：“我拿出錄音筆，聽裡面傳來潔的聲音，他友善地說，他不小心拿錯水壺了，因為腦子裡全是凜的事，No.1哼哼了兩聲。我難以理解，為什麼一個無辜的我要被下瀉藥，可這樣一個真的吃到嘴的反而屁事沒有。左思右想，我覺得是因為沒有人為我伸冤，凜有表妹給潔妹妹下迷魂湯，她就不覺得凜有病，如果我有個妹妹為我說話就好了。”

彩織的眉毛上下浮動了兩下，欲言又止：“訴苦結束了，繼續推進劇情吧。”

“好吧，”凪無奈道，“No.1擦了頭發，又打開櫃子換衣服，潔就老老實實等他，我以為這事兒要過去了，No.1忽然說話了，那話放在鎖裡廣播，能把所有路人都幹沉默。事實上，他倆的戀愛已經處于一種僅他倆不可見的狀态了，大家都等着這倆在球場上親一口，讓全場觀衆拿球票錢當世紀婚禮的份子錢，除了搞不清局勢的馬狼之外，我們基本全體閉麥。”

“他到底說了什麼？”彩織停止了自己采訪一樣問話，她産生了好奇心。

“你這樣惡心地谄媚我，是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凪壓低聲音，惟妙惟肖地模仿，“No.1說了這樣的話，我慶幸剛剛沒有關掉錄音筆，這時候就是潔的回應了，他說，我想一直在凜的身邊，然後我就走了，因為他們要出來了。”

“這有什麼？”彩織不為所動，“這種對話又能說明什麼呢，他們沒有親在一起，也沒有表白，你錄這些不是浪費内存嗎？”

“不啊，小姐，No.1已經表白了。”凪毫不猶豫道。

“就是‘你想得到什麼’這句話？”彩織奇怪道，“哪怕是我，有個人一直不計回報地跟在我身後，我也會忍不住問啊？”

“對啊，那時候你希望聽到的回答，是不是應該是，”凪頓了一下，“因為我無法從你身上移開視線，因為你已經深深吸引了我，我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你，所以我希望你能給我回報，哪怕你的回報隻有我付出的愛的千分之一。”

“像是一條狗說的話。”彩織犀利地評價道。

“可這才是No.1想聽到的回答。”凪淡淡地說，“他渴望得到的，是父母對孩子，兄長對弟弟，那種不需要回報的愛，不需要他強大，隻需要他陪伴的那種愛……但是他的心早就對此産生懷疑，所以他問‘回報’，隻要潔給他一個可以達成的目标，他就可以通過達成目标，換取潔永遠的愛，他是真心希望潔是懷着功利接近他的，可以看得見的愛比那些虛幻的‘無私’更可靠，更有安全感。”

“但是潔世一說，他想要在他身邊？這又算什麼？他難道不是提出了條件嗎？”

“小姐啊，你對這種人的彎彎繞繞真是一竅不通，”凪用拖拉的語調解釋，“陪在身邊，那不是條件——即使最開始要求潔世一在他身邊看他走向勝利是凜的要求，但是隻想在你身邊，本質上，其實是一種無私的愛啊——不管你是什麼樣子，我都要在你身邊……No.1那樣的人呢，他隻會從中感受到恐懼，沒有安全感的恐懼……隻要一直赢球就能獲得潔的愛，他自然會拼上性命，可要是潔說，輸了我也愛你呢？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了，做什麼都能得到愛，和做什麼都得不到愛……在他的眼裡已經是一樣了……”

彩織并不是傻子，她一下子懂了：“因為沒有安全感，所以最後No.1決絕地抛棄了潔世一。”

“事實上當時我也在門外，拿着錄音筆，我個人覺得也有那個糸師冴的緣故，”凪在電話那頭咬着指頭又停了一下，“不過災難的爆發絕不是沒有征兆，一切結果早在最開始就被定下。”

“真是山豬吃不來細糠，”彩織理清了真相，不由得感歎，“好好的一盤棋，因為心态問題直接投子認輸，如果換個正常人，我覺得一切就會不同。”

“總覺得你在醞釀什麼，希望隻是我的錯覺。”

“前輩，當然不是錯覺了，”彩織歡欣道，“我要換人啊。”

【一百三十六】

複刻一個成功案例，自然要提取要素，比如說一個能和潔妹妹說上話的妹妹，和一個對潔世一有意思的哥哥。

當然，根據凪的說法，整個鎖對潔世一有意思的男人可不少，彩織自然要戲裡戲外都排除競争者，凪的錄音筆和那天在A隊門口的攝像自然就成了好用的工具。

雖然……通過鬧翻兄妹關系排除凱撒這條，好像起到了反效果吧。

不過好消息是，凱撒自己就把自己的玩崩了，感謝潔世一的雷霆手腕，頑固的敵方戰線不攻自破。

就是留下個隐患。

彩織看着千代認真的臉，有些頭疼。

這女孩，好像真的一心一意喜歡上凱撒了……而且還是彩織的助攻。

不過球已經落到潔世一面前了，這顆球不出意外還是潔世一的，凱撒再努力又如何，他兵敗如山倒，已經失去了入場券——

“驚不驚訝？窩不窩火？天邪鬼！閃亮登場！”

法國隊那個小矮子猛地跳出來，攪爛了局，在潔世一因為震驚睜大的眼球中，那顆球高高沖上天空，在命運的驅使下飛向内斯的方向。

“還沒完，凱撒……”内斯集中了全部的自己在那顆球上，他喃喃自語，“你還有我。”

球好像被命運的絲線引導，險之又險地越過無數攔截的腿，飛馳到凱撒面前，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機會了，彩織也愣住了。

不過沒關系，她看得很清楚，凱撒與球門之間，還隔着長長一片紅海，那裡浸泡滿了猙獰的法國人，還包括那個實打實的No.1。

千代也能意識到，她的呼吸屏住了，隻有嘴唇在不自覺蠕動。

不，根本他娘的沒勝算。

球從凱撒身下彈走，留下滿場驚愕。

隻有一個人，毫無意外地站在他身後。

他接到了那顆球，面前正是被凱撒吸引走全部注意之後，一片空白的球門方向。

“啊？這是誰？”彩織發出了最核心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