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輕遊撇過頭,望着地上那層白茫茫的雪說:“誰都會說謊騙人,明空篁也不例外。”他仍認為初擇纓和明空篁說的是天方夜譚,首先在時輕遊的認知裡,祭魂司絕不會是個如他這般渺小的人。
裴獵雲心存不少想說的話,但時輕遊就想聽麼?而那些對時輕遊來說那已是上輩子的孽緣,他又要怎麼開口,說時輕遊上輩子為他而死,這輩子死了還要給他做事嗎。
何況裴獵雲瞞了他又不止這一件事,怕是說完後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時輕遊伸了個懶腰,風吹的衣袖飄然起舞,他想到什麼般開口:“突然可惜了你燒了那衣服,我蠻喜歡的。”
“我沒燒……當時是我騙你的,那節浮肋我也藏起來了,對不起。”
那人反應并不強烈,隻是走了幾步去接飄落的雪。時輕遊說:“還給我吧,我又不會睹物思人。”時輕遊早有預料,也早早做好了心理準備,頗為誠摯得開口:“裴獵雲,那是我這輩子穿過最好最美的衣服。”
裴獵雲心底莫名酸澀,看着時輕遊瘦削的側臉,他再度意識到時輕遊這十七年活得十分艱辛,他勾着時輕遊的小拇指:“我真怕你再難過…我以後給你做更好看的衣服,你要什麼我都給……”
“他說的又不一定是真的,你不必如此。”時輕遊打斷他的話。
“其實那天我看見了臨死之際的回憶,輕遊……是你,你要我好好活下去,要我忘了你,我忘了十八年的人是你。”裴獵雲從背後緊緊抱着時輕遊,小聲抽泣,然而忘了一切的不止裴獵雲,還有時輕遊。
“我不記得,裴獵雲……那對我來說是上輩子的事了,而且如果我們以前沒能善終不更應該珍惜現在?他實在被騙了太多次了,不敢輕易再去相信誰。
時輕遊接着說:“那太飄渺了……”
本以為裴獵雲會再跟自己吵下去,可未曾想的是他用十分嚴肅的語氣開口:“那不提了,我隻要你當下能開心。”
“管他什麼祭魂司,你是誰都不重要,反正我會一直追着你。”此刻掌心的雪花不再融化,他終于有了能與美好共存的未來。
但時輕遊隻是翻過手掌,目送他們與大地相擁,他突然笑了,心底升起一個自己也理解不了的想法。
“诶,不等年後了,我們現在就偷偷在一起吧,但是——讓我發現你騙我的話,我就走,再也不喜歡你。”他替裴獵雲心累,說來十八年也不算短,就這麼白白蹉跎過去也蠻苦的。
裴獵雲眼巴巴得看着他:“那你現在喜歡我嗎?”那你以後會騙我嗎……
“喜歡。你長得實在秀色可餐,尤其這顆痣我喜歡的很。”時輕遊笑着,一邊轉過身揉揉裴獵雲的脖頸輕聲細語地哄他:“可是讓我撿到寶貝了。”
“怎麼在哭?多大個人了。”時輕遊笑他。
“我想你啊……”
“那我以後不離開你了,我們一直在一起。”時輕遊拍着他的背,說了些别的轉移話題:“其實明滿溯幹得不算壞事,這兒真沒幾個好人,隻是沒名沒姓的小門派,什麼髒活都接,成日裡随意殺人。不過我比較厲害,有的選要殺什麼人,我是隻殺壞的,可那些無端慘死的……”
“我帶你回家,我們回家。”裴獵雲如信徒般虔誠得捧起時輕遊的臉,吻了下去,一番纏綿後兩人皆是含情脈脈看着對方。裴獵雲還在掉眼淚,弄得時輕遊也有些想哭,他踮腳又吻了裴獵雲的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