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進的了這廟門,在這神像前能站得住那就證明——這是祭魂山一脈的人,或是所謂的“造物”。
那少年長得倒是十分靈動,一頭青絲并未梳起,隻紮了幾個小辮子。面中一對對稱的紅痣,耳帶一對銀白流蘇,笑得十分得體。
“明兒你認得?”
“不認得。”時輕遊說。
那少年緩緩開口:“晚輩雙談,乃是尋安鏡大人所造。因着鮮少出尋安鏡,幾位大人不識倒也正常,今日晚輩前來是來接幾位大人入尋安鏡的。”
雙談笑着,擡頭與正中央的時輕遊對視:“尋安鏡大人有請,望各位赴宴一談。”
離荒:“尋安鏡…上次見他的時候他可還沒長腿,也不會說話,就那麼靜悄悄地待在定歡燈旁邊。真是時過境遷,可歎物是人非。”離荒說罷,雙談白了他一眼。
時輕遊:“他造了你?”
“就像明滿溯和明空篁一般吧。”初擇纓為他解惑,“但他看起來還是太嚴肅了,沒明滿溯好玩,那小子一點就炸。”
雙談忍着沒罵,仍舊好脾氣地笑着。
“帶路吧。”時輕遊說,“我自己去就好。”
他剛說完,隻見雙談皺起眉頭彎腰幹嘔起來,卻仍是半跪着撐地,倔強地看向那張神像上的傩面。
“他怎麼就不能睜眼看看?看看我們都在受什麼苦?”雙談痛苦地想着。
少年大叫了一聲,身體飛起離地,自他胸腔裡撕開一道裂縫,一道刺眼的白光帶着飛濺的血肉穿透一層層衣物,那裂縫逐漸張得越來越大,像是撕開了周遭的空間。
一道男音自他胸腔裡傳來:“看吧!我就說我們能成功的!我們出來了!我們真的出來了!以後我們想去哪就去哪!”
又有一道女聲附和:“好!我們我們要相伴終生!下輩子也要在一起!”
鮮血越來越多,甚至飛出幾道肉沫,落到身上燙的人害怕,那觸感時輕遊永遠忘不了。時輕遊看見了,看見他們牽着手在白光中跑,血肉在觸及裂縫邊緣時又被頃刻絞碎。
他堂皇地摸上自己沾滿血腥的臉,無措得癱倒在地,可是沒人來扶他,回過神時發現自己已然身處那片白光之中。
“裴獵雲……裴獵雲!絡清!”時輕遊喊着,雙手一次次抓空,無人将他扶,。他又聽見有人笑了,以一副事不關己的語态。
一白發男子飄飄然朝他走來,最後蹲在時輕遊面前,用那雙蒼白無比的手替他擦去血污。“祭魂司不能以一副狼狽模樣示人。”尋安鏡這樣說道,“外頭的那群人同樣有過,他們都未盡到自己的職責。”
眼前又是一道白光,時輕遊昏了過去。
再能視物時,入目便是裴獵雲的那雙眉眼,裴獵雲說:“可算醒了!輕遊,我們到是到了尋安鏡,但和初擇纓還有離荒走散了。”
“我臉上有血…”時輕遊說。
“我給你擦擦,我剛給你喂血的時候太着急了。”裴獵雲擡起衣角慢慢擦着未幹的血迹。
“嗯?”時輕遊頓時心生萬分疑惑。
“輕遊,我給了你一把劍,不用時他便會化作戒指待在你手上,但你小心些用,别傷了自己。”他似是有些歉意,又像是慚愧。
時輕遊看向右手無名指那枚戒指,估摸着這劍應是什麼稀世珍品。
裴獵雲:“以往你不要我也想不起給你尋把趁手的武器,到現在才想起……抱歉。”
時輕遊:“以往有你,我也不用出手。”
“但以後不一樣了。”裴獵雲淡淡笑了。
“無論如何,謝謝。”時輕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