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刻,中餐館【花燭樓】後廚熱氣騰騰。
“來,小藤,把這個鍋鏟遞給胡師傅!”負責廚房打雜的李哥一邊喊一邊替新來的少年藤原悠擦汗,“别怕,鍋聲雖然響,但沒人會吃人。”
藤原立刻照做,小心地從旁邊繞過去,将鍋鏟雙手奉上。
胡師傅一邊颠鍋,一邊咕哝:“反應快,還知道走右邊不擋人,行啊,小夥子有腦子。”
藤原耳尖微紅,小聲說:“我會學得快的。”
“你隻要不怕累,就不怕走錯。”李哥咧嘴笑,“這裡不講學曆不講背景,隻講願不願意幹。”
“願意。”他點頭,聲音壓得低,卻透出真實。
一旁的服務員阿梅悄悄拉過他一角,把一瓶冰的礦泉水塞進他懷裡。
“第一次打工最難的是别給自己太大壓力,慢慢來。”
藤原怔了一秒,雙手接過,鄭重道謝:“……謝謝。”
他的眼神,在那一刻,有了不屬于少年的安穩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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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料店【靜流亭】後廚。
“這位是新來的代班洗碗人員,今天負責中午時段的支援。”澤村大叔帶着一位頭發花白卻精神矍铄的老人走進廚房,“叫他田邊先生就好。”
“喲,田邊先生好!”廚房小哥們一邊切菜一邊打招呼,聲音熱絡。
“您好您好。”田邊先生笑着點頭,眼角的皺紋因長年勞作而深深凹陷,“我年紀大了,不如你們年輕人快手,可能要慢一點……”
“慢沒關系,我們有人快嘛!”切魚的明明笑着回應,“而且年紀大才穩,您洗一個碗,我都敢用兩年。”
衆人哄堂大笑。
中午忙碌時段,田邊先生雖然速度不快,但動作十分細緻,每一個碗筷都擦得閃閃發亮。年輕人們一邊端菜一邊輪流往後廚遞水給他。
“田邊先生,渴了喝一口。”
“洗了兩個小時手指頭會皺吧?”
“您這動作讓我想起小時候爺爺洗碗。”
“……你爺爺會拿我當典範嗎?”田邊先生自己也笑了。
靜流亭後廚的煙霧缭繞中,這位新來的“洗碗工”,慢慢找到了屬于自己的節奏和歸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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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小櫻分别走進三家店時,看到的都是這一幕幕。
廚房間的笑聲,前台傳來的“新來的做得不錯嘛”,後廚輕輕傳來的“辛苦啦要不要歇會兒”——
這些,不是她用薪資寫進合約裡的部分,卻比薪資更真實、更難得。
她在Moon P?tisserie門口與杏奈碰面,後者一邊擦手一邊說:
“我原本以為要教很久,結果真理子姐幹活利索得讓我有點慌。”
“她以前也做過。”小櫻點頭,“隻不過被家庭牽絆太久了。”
“她是今天第一個來打卡的。”杏奈難得認真,“那種認真,是你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她又頓了頓,撇撇嘴:“還有那個小男生……聽說廚房的李哥中午多給了他一碗飯。”
“為什麼?”
“說是‘長得像自己弟弟小時候’。”
小櫻輕輕一笑,眼底柔光蔓延。
“你說得對。”她喃喃。
“我說什麼?”
“人和人之間,隻要願意多給一點耐心,很多傷口就不會爛掉。”
“你這是——老闆娘的哲學金句?”
“這是我今天一整天看到的答案。”
—
當天晚上,小櫻将巡店情況寫進自己的日志。
今天的工作沒有簽約,也沒有報表,
卻是我最有成就感的一天。
我看見了新員工的努力,
更看見了老員工的溫柔。
善意是會傳染的。
隻要我們肯開一扇門,就會有人進來、留下,
然後在這個小小的地方,
重新成為生活的主角。
寫到最後,她忍不住擡起頭,看向不遠處沙發上正看報的南野秀一。
“秀一。”
“嗯?”
“你還記得嗎?我一開始開這家甜點店的時候,說我隻是想烤點能讓人笑起來的蛋糕。”
“我記得。”
“現在好像……我烤的不止是蛋糕了。”
他合上報紙,走來輕輕捧起她的臉。
“你烤的是希望。”他說,“而我負責讓它不被風吹熄。”
她靠在他胸口,聽着他沉穩的心跳聲,輕輕閉上眼。
世界不完美,但他們願意一點一滴去溫柔它。
那就夠了。
—
不是每一個崗位都要寫進簡曆,
不是每一段努力都能換來掌聲,
可隻要有人說“歡迎加入”、有人說“辛苦了”,
哪怕隻是洗碗、端菜、打掃、切菜……
那也是值得驕傲的,
人生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