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櫻點了點頭,語氣職業:“請照劇本來。”
雨聲打在風衣上,冷得骨頭都疼。
她被對方一把拉入懷中,肩膀在他胸前,視線低垂。濑川的台詞極輕:
“别回頭,他們在看。”
她身體一僵,但按照劇本,她必須擡眼與他對視。
導演的聲音在對講機裡響起:“慢動作對視,情緒是‘發現他值得信賴’,不是‘喜歡’,但要含着一點動搖感。”
星野櫻擡頭的那一瞬間,雨滴打在睫毛,她視線模糊了一秒。
“Cut!”
她回到監視器前,導演卻皺了眉頭。
“星小姐,你的眼神……還是太防備了些。”
她愣了一下。
“要的是破綻,是不知不覺被吸引的潛台詞,不是戒備。”
“……抱歉。”她輕聲道。
濑川蓮司在一旁遞來熱毛巾,低聲道:“其實你做得很好了。‘動搖’這種情緒是最難演的。”
她接過毛巾,沒有多說。
—
她坐在保溫帳篷中休息,反複翻着那一頁劇本。
“他明知道她随時可能殺他,她明知道自己不能愛他。可在那一刻,他們唯一的默契,是彼此體溫。”
——《黎明未至》第7場,第9頁注釋。
她忍不住歎了口氣。
不是不會演,而是那種“幾乎要愛上”的克制,她從來沒有經曆過。
她知道演戲不等于現實,但也明白,有時候真正打動觀衆的,是演員将自己心中“本能的愛意”借角色流露。
可她不想借。
她也不敢借。
因為她心裡愛着的人,是那個坐在自家客廳、等她拍戲結束就發“回家了嗎”的男人。
她煩躁地起身,打開保溫帳篷的布簾。
結果——
南野秀一就站在不遠處,一手撐傘,一手插兜,神色溫淡地站在雨外的燈光圈邊。
“你怎麼來了?”
“我看你還沒回我信息。”
“……我在拍夜戲。”
“我知道。但你拍完夜戲,總會發一句‘殺手回籠’。”
她頓了一下,忽然鼻子一酸。
“你怎麼又來探班?”
“我怕你撐不住。”
“我能撐。”她揚起下巴。
“你當然能。”他笑了笑,“但你撐得太漂亮,就沒人看見你辛苦。”
她沉默幾秒。
“我演不出‘愛上别人的動搖’。”
“那就别演‘别人’。”
“……”
“你就把那個人想成我。”他說,“如果你覺得鏡頭裡的人值得信任,就讓你自己回想我們第一次一起破案,你是怎麼在我肩膀上睡着的。”
她輕輕吸了口氣。
“你不是怕我入戲太深嗎?”
“我怕。”他頓了頓,“但我更怕你演不好難過。”
“所以我甯願你愛着我入戲,也不願你放棄任何一次突破自己的機會。”
她擡頭看着他,眼底泛出細微的光亮。
“你到底是來幫我,還是來撩我?”
“你需要哪種方式,我就變成哪種。”
她笑了,點點頭。
“那你等我拍完。”
“等你。”他撐着傘,站定原地。
她轉身回到攝影機前,眼神重新變得銳利、沉穩,片刻後,那抹沉靜裡,悄悄多了一點“脆弱”。
就像真的有人站在雨中,等她回家。
—
她扮演的,是被壓抑情感的殺手,
他出現的方式,
卻讓她想起——
現實裡的愛人,
從不要求她隐忍克制,
隻會說:
“如果你需要感覺‘動心’,那你就用我來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