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海間,金玲翠響,紅影飒踏
武穆踏着竹竿在林中穿梭向前。
在他以往的認識中,文昭一直是不言棄,知進退的。
他前所未見文昭如此地頹廢封閉。他恨不得把梁刑摟在懷裡好好撫慰。在看見梁刑中毒那一刻,他甚至想把毒換到自己身上。
梁刑身上有太多謎團
何時中的毒?不夠真實是哪裡不真?
他突然覺得自己很沒用,連自己的愛人都保護不了。他隻能把這一切都歸咎于鶴黨陰謀暗算,他要給梁刑不斷增加籌碼。
人的一生太短暫了,他的文昭二十五就被糟蹋成這樣一幅病骨。
以前是他死了,手伸不了那麼長。如今,有他在,怎麼能讓人三番兩次欺辱到他愛人頭上。
凡是阻擋他的竹枝被他一刀刀劈斷。
簌簌落下的竹葉,零落成雨
被新政驅逐出南朝的乞丐,雙手接住這無端綠尖尖的葉片。
官兵一腳将人往前踹開。
“都不許停,臭乞丐”
“像你們這種伸手讨食,死要飯的,通通給我滾出南朝。”
乞丐抖抖瑟瑟,無力還手。
那高高揚起的鞭子“啪”———
沒有打在他們身上。
赤鈞刀釘死在官兵□□,再挪一寸,就得斷子絕孫。
“誰…誰…!”
武穆并不露面
“滾”
乞丐埋頭跪在地上求救:“大俠饒命、大俠饒命啊!”
似乎是沒聽到任何動靜。
他們試着擡起頭,順着飄落的竹葉往上一看。
“你……”
武穆以金玲披蓋遮面。
“此去東南西北各有五大軍營。附近建立暖倉,不必求他們,自會有人收留。誰敢阻你們,報我齊樾的名号。”
竹葉覆了滿地,乞丐們愣後明白過來迅速朝四個方向分流投生。
***
南朝郊外帝陵
正午陽光熾烈,正是影子最生硬最清晰的時候。
武穆記得第一次來這,莫名被當做盜墓賊,誤打誤撞進了陵園,挖了自己的墓。
第二次來帝宮,他和梁刑被影子漩渦圍住,生死一線之際剿滅了帝陵。
第三次,他站在陵園裡,這裡葬着生前一同作戰的隊友,他的部下。哪怕死後,也要被葬在這裡,守護帝陵遺骸。
武穆略過一座座無名的墓碑,走向靠後的一個崗哨。
木搭的亭子上面擺着一座鼓。
在戰場上擊鼓隻有一種含義:進攻。
他撕開酒壇紙封,将長生酒仰頭往嘴裡灌,待爽快後随手往陵園一扔,壇瓷碎片濺了一地。
“今日請諸君共飲長生酒,助我擒拿狗賊莊如塵。”
“砰———!”
鼓聲震天,連地上的影子都為之一顫。
“砰———砰———砰!”
鼓聲越來越密集,風中隐隐似乎有金戈鐵馬的怒吼。
“砰砰砰砰砰砰砰!”
那些無名的碑靜立在原處,但是憑空拔地而起了很多很多影子。
武穆還在繼續敲擊的鼓。
突然,破空一支羽箭刺穿鼓面,鼓聲的餘波蕩到來人面前。
南帝雙手交合鼓掌:“這麼快就發現影子蘇醒的秘密了,齊樾。
武穆轉身盯上莊如塵。
“什麼秘密?”
“哦,那看來是誤打誤撞了。”
“你釋放這麼多影子到底有什麼目的?”
“你又是怎麼附身武穆身上的?”
…
得,直接打吧,打服就知道了。
***
莊如塵弓箭遠攻,破空而來。
崗哨的位置有限,武穆站在這裡就是活生生的靶子。
燕燃鞭子卷上崗哨下方的支柱,使勁一拉,迅速崩塌。
武穆蹬着鼓面,騰身而起。隻見他一刀切開半空中的箭矢,落在陵園墓碑中。
那些被他喚醒的影子竟然全是他曾經的部下,再沒有其他外援。
南帝影子随意拍了拍手,喚出數十影衛。
“殺”
兩方交戰,影子迅速在周圍擰成了一股漩渦。
燕燃揮着鞭子,淩厲擊殺。礙于墓碑的遮擋,她左右兩鞭擊碎了石碑。
燕燃鞭鞭朝着武穆的腳下抽打,碎片飛濺,割開了武穆臉頰一小道血痕傷口。
武穆瞳孔裡映出刀光。
燕燃嘲笑:“不過如此。”
武穆笑:“兩個遠攻在這配合是欺負我隻有一個人嗎?”
武穆擲出赤鈞刀,逼燕燃躲閃。他身形速移,來到燕燃身邊,單手捏住她的喉嚨,使力往地上一砸。
隔空緊接着飛來一道羽箭。
武穆從地上拔出赤鈞,提刀左右躲閃連貫的箭矢,不斷逼近莊如塵。
“哈啊!”他攔腰一劈,回收刀朝莊如塵腹部一捅。
莊如塵口吐鮮血,橫弓抵擋。
南帝靜觀其變,身影向後撤退。
莊如塵眼神有一瞬間潰敗,仍舊在奮力跟武穆僵持。
燕燃舉起手,剛要揮鞭,便見南帝退縮的身影。
如果她這時去救莊如塵,跟不要命的武穆對打,他們都會折在這裡。她還要為冷蓮報仇,于是糾結之下,身影同樣迅速朝後退避。
武穆句句瓦解人心:“放棄吧。你的主子都不要你了,還逞什麼強。”
“君要臣死,塵…不得不死。我就算拼了這條命,也要讓陛下全身而退。”
武穆嗤笑:“愚忠。”
“你這種人懂什麼?”
莊如塵一腳踹向武穆小腿,趁機站起。
他咳了兩聲,啐了兩口血沫,他還有一隻箭,不到最後,他不會放棄。
莊如塵拍地而起,躍至半空,雕弓滿月,一步穿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