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 萬相區 藕園
梁刑看着光臨寒舍的貴客,伸手請坐。
申一元與他對坐在棋盤上,緊緊盯着梁刑。
“不下兩子嗎?”
申一元開門見山:“莊如塵在哪?”
梁刑失笑:“你不是都搜過藕園了嗎?怎麼又來。”
申一元:“你既然知道我搜過了這裡,應該也能猜到我在這邊埋了一圈火藥吧。”
梁刑自顧自下棋的手頓了片刻,淡定搖頭。
隻見剛剛在肖鶴鳴棋盤上一模一樣擺放位置的棋局又出現在梁刑的棋盤上。
“藕園位于你管轄的萬相區,就算真炸了也會牽連到左鄰右舍。你不是這樣罔顧人命的人,申大人。出了事,你也跑不了。拿一圈人的命賭我,你做不到。”
申一元攥緊了袖中的匕首。
“你作為刑官,私自扣押囚犯,非職責所為。莊如塵乃朝廷命官,應當交大理寺監管,梁刑,給我放人。”
“是否私扣,當由女帝定罪。申大人若是覺得我有失公允,可報女帝來治我的罪。其次,我作為刑部尚書,掌刑管罰,還輪不到你命令我。申一元,官高一級可是能壓死人的。”
申一元亮出匕首,快速抵在梁刑咽喉處。
“你糾結想要如何?”
梁刑堅定地望着他的眼睛:“要你死。”
“我與你無仇無怨…”
梁刑:“申大人,話别說太早。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梁府滿門是怎麼死絕的嗎。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申一元:“梁餘音是因你而自殺,與我無幹。你遷怒錯人了。”
梁刑手指盤着棋子,無懼喉前匕首:“因我而死?你真是甩的一手的幹淨。曾經,我也覺得是我自己連累了父親、家族。我沒日沒夜地忏悔,期盼死亡。”
申一元:“那你怎麼還不去死,你死了,就不會有後來這麼多破事。”
梁刑大笑:“申一元,你聽見了嗎?後來啊,我一直聽見他們在笑,所有人都在笑,隻有我一個人在哭。這不對啊。那些我父親官場上的同僚一個個眉開眼笑,我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麼,我隻是聽着很刺耳。”
申一元:“我說了,與我無關。”
梁刑死死盯着他:“這世上殺人不一定非要匕首。”
申一元靠近低聲道:“官場上恨你父親的不少,何必隻盯着我。”
“我父親是一個很看重家族的人。家族重于親子。一個男人如果連自己的家室都保護不了,他會被譴責為懦夫,這一點我從不懷疑。所以即便我背叛了肖鶴鳴,死在梅庭,我父也不會救我。梁府依舊會安然無恙。唯一讓他甘願自殺的,怕是有人僞造了我背叛的證書交給父親,讓他誤以為家族蒙羞,以死明智謝罪。”
梁刑緊緊盯着對方的眼睛:“申一元,逼死梁府滿門的是你。”
申一元:“你沒有證據,你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是我殺的你父。你這是诽謗。”
梁刑怫然開口道:“你的眼睛笑了。”
申一元:“什麼?”
“朝堂上,别的官在讨論我父親的死,嘴角在笑。而你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眼角在笑。人的眼睛是不會撒謊的。”
申一元右眼眼皮一跳:“如果是因為我笑了,我向你道歉。我會退出朝堂,這輩子都不會出現在你眼前。”
梁刑:“壞事做盡,就想金盆洗手,全身而退。申一元,你也太自信了。”
申一元看了一眼鏡子後隐藏的卧底:“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你得償還我父親的命啊。”
申一元大笑:“好啊,隻要你有這個本事。”
鏡子中的人影一步步靠近。
申一元從上而下捅出匕首,被梁刑攥住手腕,兩相僵持。
突然,一根削尖的竹杖從後背插入胸膛。
“噗——啊!”
申一元口吐鮮血。
“阿蔔,你幹什麼!”
申一元驚訝地吐出一口鮮血,噴在棋盤上。
梁刑彈了彈領口的褶皺,不悅道:“這世上想殺你的人不止我一個。”
申一元滿臉不敢相信,情急之下向後倒去,他撐着身體往後退無可退撞到正前的桌案上。
不知什麼時候,桌案上擺了一個牌位,上面刻着梁餘音三個字。
他驚恐地看向梁刑。
“你什麼時候策反的阿蔔?”
梁刑:“你應該問你是怎麼刺瞎的他的眼睛。”
申一元急道:“你不能殺我,你的人質還在肖鶴鳴手裡,殺了我,他也活不了。”
梁刑:“你是指武穆,還是伍藏仁?”
申一元對着這檀木牌位發寒,隻好背過身:“你放了兩個人質?”
“錯,我沒有放給你們任何人質。”
阿蔔聞聲辯位:“你們把藏仁怎麼了?”
“阿蔔,殺了梁刑,殺了他。”
阿蔔:“我憑什麼要幫你殺了他?”
聽聞藏仁和武穆不是人質,申一元下意識就感覺不對勁,緊急命令阿蔔将梁刑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