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餐廳,姜落隻覺得晦氣,他都主動離那些人遠遠的了,吃個飯都能遇見,還要主動糾纏上來。
說什麼“爸媽知道你沒回家都很着急”?
姜落太清楚了,蘇藍和趙廣源這時候就算真的擔心、不是做做樣子,但他們對他的關心在意也是非常有限的。
不然親生的兒子,四月初就認了、找來絲綢廠的筒子樓了,不會至今還沒有接回去。
說白了,不愛就是不愛。
姜落往電梯的方向走,沒再想趙朔那一家子,神情不久便恢複了。
他轉頭,看向走在自己身邊的霍宗濯,語氣懶懶,帶着點吊兒郎當:“好麼,飯沒吃成,笑話倒讓你看了場。”
霍宗濯沒多言,隻說:“樓上還有西餐廳,或者我們上樓吃。”
“算了,不吃了。”
姜落沒什麼吃東西的心情了,他也不怎麼餓,回小旅館随便吃兩口餅幹得了。
“我回去了,你也不用開車送我了,我打個面的。”
姜落說着自顧就要走。
結果霍宗濯還跟着他,甚至和他一起進了電梯。
姜落看看男人,心裡啧了聲,琢磨:“我們也不熟吧?你看上我身上哪點?又是和我打賭、給我十萬,又是來找我吃飯?”
他沒個正形的樣子,玩笑:“說說呗,說了我改。”
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霍宗濯好笑。
霍宗濯語氣自然地回:“沒看上你什麼。”
“給你十萬,也不是給的,是借的。那天看你和人打賭,覺得有意思。”
“吃飯也是順路。”
“你不用多想。”
“更不用改。”
得了。
姜落也不多言廢話了,提議:“随便路邊找個餐廳,随便吃點吧。”
“我請你。”
“好。”
霍宗濯同樣爽快。
于是兩人驅車離開華亭,在附近看見家蒼蠅小館,停下車,去吃飯。
這邊,趙朔自然非常惱火。
尤其他還有需要招待的客戶,這麼一鬧,他臉都丢光了,還得按着火氣,擦幹淨臉,回去繼續陪客戶吃飯,吃飯還得跟客戶解釋,說剛剛是家裡的弟弟,不懂事,所以鬧了那樣一場,請客戶不要介意,balabala一通說。
客戶自然打圓場,說現在小年輕都這樣,不好管,如何如何。
趙朔一心二用,招待着客戶,心裡琢磨着姜落。
他被姜落潑了一臉水,還在人前丢光了臉,自然非常生氣。
但漸漸冷靜下來,憶起姜落看自己的冷淡的眼神,以及姜落最後對他說的那句“假惺惺”“覺得惡心”,趙朔心底暗自蹙着眉峰,多少有些回過了味兒,明白姜落應該是有些怨恨他們的。
怨恨什麼,趙朔多少也能琢磨出來:
早在四月之初,他們就知道兒子抱錯了,也找上了姜建民他們家,說明了情況,與姜落相認。
但如今都四月下旬了,兩家都沒有任何其他動靜。
假惺惺。
假惺惺。
趙朔品味着這三個字,意識到姜落其實已經察覺出來蘇藍趙廣源對他的不喜和不認可。
是因為這樣嗎?
所以姜落剛剛是那樣的态度。
還離開了家、沒有消息,不和任何人聯系?
趙朔心裡默默沉了一口氣,覺得姜落可能是在和他們賭氣。
這會兒趙朔倒沒覺得姜落不該賭氣了。
因為他心裡明白,他們的的确确在找去絲綢廠之後,因為不喜姜落的模樣,多少有點冷落了姜落,這一點他們誰都賴不掉。
趙朔跟着又開始想,姜落人在外面,不知道身上有沒有錢,最近又住在哪裡。
想到剛剛那個西服男人,趙朔又怕姜落别和亂七八糟的人在一起,最後被人騙了。
趙朔不知道的是,這邊,姜落和霍宗濯簡單吃完晚飯,兩人去附近的露天台球廳潇灑去了——
姜落帶霍宗濯去的。
他自己手癢了,想樂呵樂呵。
霍宗濯在,他就帶霍宗濯一起。
台球廳在戶外,一片不大的空地區,擺了很多綠布台子,頂上拉了線,線上纏了燈,燈不怎麼亮,照着這一片,裡面人不少,都拿着杆子圍着綠布桌在打球,剛好,裡面剛空出一張台子。
姜落便跟老闆要了那張台子,交了錢,和霍宗濯一起往桌子的方向走去。
姜落随意的:“會打嗎?”
姜落知道霍宗濯會,上一世,他們在台球廳一起跟人應酬過,姜落見過霍宗濯打球。
“會,打得一般。”
霍宗濯邊回邊脫外面的西服。
走到台子旁,老闆幫他們把第一局的球擺好了,姜落拿起杆子,杆頭都沒用巧粉擦一下,便來到桌子一頭,擺好白球、壓腰伏下,杆子擺好、目視前方,一下推出杆子撞上白球,隻聽“嘭”一聲,白球非常有力地撞上了那一堆彩球,彩球随撞擊迅速四散翻滾,很快就有兩個彩球進洞落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