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覺,聞蟬是自己單獨一屋子。
她躺床上半天,都睡不着,正翻來覆去的時候,房門敲響了。
聞蟬起身,手裡握着一把剪刀,“誰?”
“我,開門。”陳博正聲音平淡,甚至有些不耐。
聞蟬猶豫一瞬,将剪刀藏在身後,趿拉着拖鞋過去,雖然對方是她名義上的丈夫,并且原身跟他也沒發生過真的關系,但她還是得小心點。
門打開後,陳博正頂着一頭濕漉漉的頭發,光着膀子進來,将一疊蚊香放在桌上,“蚊子多,自己點。”
聞蟬愣了愣,看了看桌上一圈圈的蚊香,還真有些詫異,沒想到對方這麼有心,“謝謝……”
“你剛才幫了我們,應該的。”陳博正回過頭看聞蟬,“關于那個男人,你真不知道他的去處?”
聞蟬哭笑不得,“你相信我,我要是知道他在哪裡,我肯定告訴你。”
陳博正嗤笑一聲,意思分明不相信。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大團結丢在桌上:“明天沒空顧你吃喝,自己看着辦,我把胖子留下來陪你。”
聞蟬握緊剪刀的手松開,剛才心裡郁悶去了不少,“那什麼,我跟你們一塊去吧,多一個人多一份智慧嘛。”
“你有那東西嗎?”陳博正反問道。
聞蟬:“……”
冷靜,冷靜。
打人是犯法的,再說,這男人這麼高,又渾身肌肉,打起來肯定是自己吃虧。
聞蟬深吸一口氣,把滿腹火氣壓下去,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萬一呢?”
陳博正看她一眼,走過去,淡淡道:“難說。”
他把門帶上。
聞蟬幾乎氣得瞬間從地上蹦起來。
這王八蛋是今晚來氣死她的嘛?
什麼叫難說啊!
她恨不得把上輩子的哈佛金融專業畢業證拿出來給這孫子看看!
“正哥,明天的事咋辦?”林青峰腦子雖然聰明,是他們幾個當中唯一一個考上大學的,可是畢竟年輕,碰上這種事,難免發愁。
陳博正脫了鞋,“那葉老闆喜歡跟人打牌,誰要是赢了他,他就跟人有商有量,咱們明天試試跟他打牌。”
“真的?”林青峰高興道:“要是說打牌,那咱們當中,您最會打了。”
“這下放心了吧,早點睡,多大的事。”陳博正開個玩笑,衆人嘻嘻哈哈,都紛紛躺床上睡下了。
畢竟都跑了一天,累着了,一個個躺床上沒一會兒就睡着了,打鼾聲、磨牙聲、夢話起此彼伏。
月光從窗戶照進來,這屋子裡燥熱得很,偶爾一兩陣風從外面吹進來,陳博正搖着葵扇,臉上卻沒有剛才那麼輕松。
那葉老闆出了名的愛打牌,也是出了名的會打牌。
據說,有些人跟他打牌,把貨款都輸沒了。
陳博正揉了揉眉心,脖子上挂着的玉佩掉落下來,他收了回去,合上眼睡了。
“媽了個比的陳博正,吓唬我是吧!”
本該醉倒在床上酣然大睡的老宋趿拉着拖鞋,嘴裡叼着煙從招待所樓上下來,嘴裡罵罵咧咧。
招待所前台的大姐在看瓊瑤小說,聽見動靜擡起頭看了一眼,“要什麼?”
老宋指了指旁邊的電話,“打個電話。”
大姐道:“一分鐘兩毛錢。”
老宋掏出五毛錢遞了過去,打了個電話,他身體靠着前台,金雞獨立,右腳搓着左腳,等電話接通後,他就跟變臉似的,滿臉殷勤的笑容:“老大,是我。”
“是,事情辦成了,那孫子跑了,就是可惜那筆錢……”
大姐聽見錢這個字,眼皮擡起。
老宋察覺到,拿着話筒背過身去,小聲道:“那陳博正還打死不承認,你放心,他們遲早得老實。”
天光大亮。
一輪紅日以無法抵擋的速度漸漸東升。
院子裡說話聲不斷傳來,陳博正的聲音不疾不徐,沉穩從容。
聞蟬上輩子見識過不少大佬,陳博正的氣質跟這些人很像,泰山崩于前而不驚。
怪不得能當大佬呢。
“去拿碗筷出來。”陳博正對胖子吩咐道。
胖子樂呵呵地進廚房拿碗筷,瞧見聞蟬出來,還打了個招呼,“嫂子起床了,趕緊刷牙洗臉,準備吃早飯吧,今兒個早上有薏米瘦肉米粉湯吃啊。”
聞蟬答應一聲,去刷牙洗臉,眼神不住打量陳博正,拿捏不準這個人是不是她想的那個人。
“看什麼,我臉上開花了?”陳博正用腳拉了一把凳子過來,瞥她一眼說道。
聞蟬唇角抽搐,拉開椅子坐下,“你們一早就要去啊?”
胖子負責給大家盛米粉,對聞蟬道:“嫂子,你不知道,那制衣廠六七點就開工了,但是拿貨的人太多,所以必須得早點兒去,不然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
“真不打算帶我去?”聞蟬試探道:“我保證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陳博正手裡端着盆子,低頭呲溜米粉,“吃飯。”
他的态度很堅決,聞蟬知道再說下去也沒用,索性低頭吃米粉,還别說,這薏米瘦肉米粉湯味道不錯,湯很清甜,瘦肉是用豬闆筋,新鮮之餘口感又好,帶着點兒奶香。
聞蟬胃口小,吃了一碗就飽了。
她在旁邊瞧着,這四個男人一個胃口比一個大,别看胖子胖,吃的反而是幾個男人裡面最少的,和尚那個子能吃不驚人,陳博正居然一吃就足足吃了四盆,那盆大概能有兩碗米粉的容量。
聞蟬看看他的肚子,懷疑他吃的東西去了哪裡。
陳博正被她看得眉頭微皺,拿了紙巾擦嘴,“你看什麼?”
“看你不行嗎?”聞蟬反問道:“你一個大男人難道還怕我一個女人看?害羞啊。”
“咳咳咳。”
胖子在吸溜着湯,聽見這話嗆住了,咳嗽的沒完。
林青峰忙護着自己的那盆米粉,嫌棄地說道:“胖子你惡不惡心,咳嗽躲一邊去啊。”
陳博正抽了幾張紙給胖子,指了指聞蟬,那意思很明顯,算你能耐。
他們三個吃完後沒多久就走了。
胖子倒是樂呵呵地幹起洗碗跟掃地的活來了。
“她好像不太一樣。”
和尚跟陳博正他們沒車可以坐,去制衣廠搭的是公交車,車上滿是人,和尚沒搶到扶手,也不慌,兩條腿站在車上就跟紮根了一樣。
陳博正在看窗外風景,思索着今天這事怎麼辦的時候,聽見和尚第二次說這話,才反應過來,“你說她?”
和尚嗯了一聲。
陳博正撇了撇嘴角,“能有什麼不一樣,不就是一對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
和尚搖搖頭,“不一樣。”
林青峰無語住了,“和尚,跟自家哥兒們你還打機鋒,你是外号是和尚,不是真的是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