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們得談談。”唐婉鄭重其事地看着他。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總是這麼害怕?這麼緊張?但是我要告訴你的是,我們已經是夫妻了。這是我的家,現在也是你的家。不管你做什麼,你都是自由的。明白嗎?”唐婉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幼師,語氣溫柔得都要滴水了。
魏竹君的一隻手被她握着,他現在根本沒辦法聽清唐婉在跟她說什麼。
他隻看到那雙漂亮的眼睛落在自己身上,屬于少女的香氣隐隐地傳來,握着自己的手好溫暖,暖得他腦子裡已經完全裝不下其他陰暗的東西了。
“你想要什麼直接說,喜歡什麼或者不喜歡什麼都直接說出來。我不會罵你,更不會打你,你明白嗎?”唐婉有些懷疑是那些傳聞讓這家夥對自己這麼懼怕。
但是外面的人怎麼能跟魏竹君比呢?
唐婉臉上挂着親切又溫和的笑,這是和她一起拜過堂的人,他還被她掀過紅蓋頭呢!而且他還長這麼好看。
越看唐婉越覺得不能讓魏竹君按照他的成長方式繼續生活了,灰暗的規矩不應該束縛這樣漂亮的生命。
她有責任打破他那個爛透了的原生家族給他塑造的牢籠,讓他走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人生。
魏竹君看着唐婉真誠的眼睛,隻覺得自己的臉越來越熱。
娘子真的太好了,他不由得看癡了,
俊秀的少年唇邊勾起的笑,羞澀又純真,像一朵在陽光下搖曳的小白花。
唐婉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臉,皮膚滑得要命。
魏竹君卻被這樣的舉動吓了一跳,但是他立馬側過頭,将臉貼近唐婉的掌心。
喜歡,想要貼娘子更近。
他把眼睛緊緊閉上,生怕眼裡的想入非非被唐婉發現。
門外,平安偷偷從門縫裡看到自家主子和夫人的互動,滿意地關緊了門,回頭撞上二三三極不贊同的目光,有些難為情地吐了吐舌頭跑開了。
屋裡唐婉搓了搓手上的脂粉,怪不得那麼滑?原來這裡頭還有搽粉的功勞:“如果你喜歡塗脂抹粉倒也不是不行,隻是不要常用,這些東西裡有對皮膚不好的東西,隻怕常用了反倒不好。”
作為開放的現代人,唐婉可沒覺得男人打個粉底有啥子了不得,她以前有個GAY蜜天天頂着個大濃妝去上學,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隻是這古代的化妝品裡實在太硬核,粉底裡多半都會加些石灰和滑石,說不定還含有鉛,這些東西可對皮膚傷害不小,她不希望俊俏的小郎君爛臉。
魏竹君聞言,臉爆紅。
他當然已經明白了唐婉其實并不喜歡他做這些事,也是他自己心裡頭亂,被平安三兩句話一撺掇更是失了神智,竟然想着靠皮相邀寵。
他通紅着臉,垂着頭坐在一邊偷偷看唐婉,夫人剛剛摸他臉不會是在摸粉吧?她不會在嫌棄他吧?
也是,外頭那些戲子們從小就嬌養皮相,夫人經常去的那家聽霜樓裡的琴師、戲子更是個中翹楚,自己自然是比不上的。
魏竹君酸得不行,隻得低着頭,時不時撇一眼唐婉,心裡的思緒亂七八糟的往外冒。
唐婉完全不覺得魏竹君這會兒有什麼不對勁,她心裡頭美着呢。
以為少年郎是害羞所以才偷看她,正巧這會兒二三三将晚飯送了上來,她慢悠悠吃飯的功夫,魏竹君已經去裡間把臉上的粉洗掉了。
出來的時候身上還帶着水汽,一張臉如玉一樣閃閃發光。
唐婉看到無意感慨一句:“你看看你,這樣多好看啊,要我說,比街上那些搽粉塗脂的小郎君好看一萬倍。”
她在外頭行走慣了,贊揚的話習慣性地往外抛。
但是魏竹君哪裡聽得慣這麼直白的誇獎,臉又紅了。今天晚上他的臉是紅了白,白了紅,就憑唐婉的一張嘴。
他整個人都被唐婉哄得團團轉,覺得自己這樣随意起伏的心境實在不像個君子,他悶着頭走開。
唐婉有些奇怪,這是怎麼了?誇也不行嗎?還是害羞了?
帶着滿腦子的問号,唐婉吃完飯去洗漱了。
聽到裡間的水聲,魏竹君坐在自己的小榻上,手裡拿着本書,卻許久沒有翻頁。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剛剛唐婉手摸過的地方。
他心裡有些激蕩,他這個人沒什麼别的才能,以前在家裡的時候,父親不重視他,金夫人和庶兄也總是欺負他,不想讓母親擔心的他在偌大一個魏府其實隻有他那間小院子是自由的。
出了院子他就是一個無能又無為的嫡子,一個被家裡人嫌棄的廢物,什麼好看?什麼誇獎他很少從别人口中聽到。
但是在這裡,他好像不用再像以前那樣小心翼翼,而且這個娘子……雖然不是他自己之前預想中的賢良淑德,但是她重視自己、尊重自己,還帶他騎馬,誇獎他。
她不是一個悍婦、不是一個母老虎,更不是什麼夜叉轉世,她真好,哪裡都好。
魏竹君不知不覺一顆心又酸又軟,覺得自己真的是天底下第一份幸運兒。臉上的傻笑怎麼也止不住,聽到裡間裡的水聲停了,他立馬把臉埋進被子裡,擔心唐婉出來後瞧見他這傻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