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過去了幾個月,她都沒再遇上雅奢塔莉。
展舒意識到,小月亮貓貓是個實打實的宅女,沒事堅決不踏出房子一步。
巧了,她也是。
最大的活動量是走出房門。
她沒有在窗前見過雅奢塔莉路過一次。
展舒對小月亮貓貓的印象也就這些了,很少,很淡,但是記得清。
後來,她難得在野外看到一束花開得很豔,是淺淺的粉,花瓣很小,邊緣圓潤,粉白色向花蕊漸變,枝桠舒展,還有淡淡的香氣。
令她莫名想起了雅奢塔莉。
她摘了一些,拿漂亮的紙包好,路過塔莉家門前,将這捧花送給了對方。
“謝謝你……舒、舒舒……”
害羞的小月亮躲在了兜帽裡,連手指都遮住了,道謝聲也格外小。
展舒聽清了。
*
【您的養成對象給您寄了一封信,信件已經送達~】
【請選擇接收 or 拒絕。】
傅妄川從醫院回到大平層,乘坐電梯時,消息提示跳出,他路過門前桌面,一封信件靜靜躺在上面。
他翻出手機,屏幕一閃一閃。
他選擇了接收。
系統提示:【您可以随時查看信件内容。】
傅妄川拿起信件,純白信封上一枚淡黃色花印扣在中間,淡淡香氣在他指間流動,大廳燈一盞一盞亮起,他一步一步走進去。
将外套放在沙發上,傅妄川揭開花印,取出信封裡的信紙,神色自若慢條斯理。
直到折疊的信紙打開——
【尊敬的傅先生。】開始。
傅妄川已經注意不到下面的内容了,修長好看的手指一點點往信紙上侵蝕,覆蓋熟悉的字迹,眼神凝聚漆黑深沉的情緒,一點一點把他拖拽往下沉。
他就像是心甘情願被拖拽的獵物,主動随着拖拽的方向往下墜,往更深更黑的深處——
還要被束緊,任由鎖鍊将他撕扯。
一絲反抗都沒有。
指節摩挲着淡花的紙張,不敢用力,又很想将它揉碎,隻能不斷收緊指尖,卻怕碰碎了這張紙。
平靜有力的胸膛慢慢有了起伏,飽滿的肌肉貼着襯衫浮動得若隐若現。
他不斷滾動着喉結,聲音都帶着不敢觸碰、難以自抑的啞。
“展……舒。”
咚!
胸膛的起伏更加劇烈了。
胸腔裡的心髒仿佛感知到了主人激蕩的情緒,不停的、不停的跳動着。
嘭!
嘭!
嘭!
嘭嘭嘭嘭嘭嘭——
越來越激烈,越來越激烈,如同上了發條,永不停歇。
心髒支配了情感,控制了它的主人。
傅妄川放任了所有情緒和反應,選擇跌入不見底的深淵。
展舒兩個字,是束縛了他的唯一方式,就像纏緊的鍊條,将他捆綁,一再收束力道,将他纏死,僅僅隻是她的字迹,一經觸碰,便讓他失去了所有力氣。
哪怕明知道,她在醫院昏迷不醒,被醫生宣告也許這輩子都醒不過來的植物人結局,他也無法抵禦一封由展舒親手寫下信的誘惑的可能性。
他明明厭惡到,看到拙劣模仿痕迹都會動怒,可是這封信,卻讓他控制不住反應。
為她牽動情緒,為她難以自抑,僅僅隻是疑似,就讓他無法不在意,到——
整個人都在為她失控。
展舒。
展舒。
傅妄川靠着沙發,繃着下颌,滾動喉結,閉上眼。
一遍一遍喊着她的名字。
*
“舒舒,有你的信。”
展舒推開門,陽光特别好,鮮花開得很豔,郵遞員正好來到她家門前,摸着灰色挎包,見了她,笑着打招呼,摸出了一個純白信封。
“啊,謝謝,”展舒驚喜接過。
郵遞員看清她晶亮喜悅的眼睛,心情很好的猜測:“恭喜啦,看來又是傅先生!”
“也許不一定?”展舒捏着信封,“如果是的話,我會很開心,這是我一直以來的願望。”
郵遞員嘿嘿笑:“肯定是!”
展舒心情更好了:“那就提前謝謝你的肯定了。”
郵遞員說着回見回見就離開了,她捏着信封晃着,作揮手狀,彎着眼睛說回見。
展舒美滋滋回到客廳坐下,盯着信封看了一會,默默祈禱一定是傅先生才好,祈禱完畢,她才鄭重拆開了信封,取出信紙。
信上的内容很簡潔,隻有一句話:
【上次的信,還在?】
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傅先生風格。
展舒失笑,沒有多一句話。
哪怕希望傅先生多說幾句,她也不會在信裡提出來,回信的長短是傅先生個人自由,如果因為她強烈的希望,傅先生未必不會覺得困擾。
她有無數的時間,發自内心願意,給傅先生寫一封又一封,可傅先生未必像她一樣吧。
也許他現實生活裡很忙很忙,她提出那樣的要求,本身就會占據掉他的時間,沒有人該為多出的時間買單。
傅先生願意回信,已經很好了,她不能要求更多,他并沒有義務回應她。
展舒沒有忘記寫下第一封信之初,是為了什麼,傅先生從前一再拒絕收信,想必不願意她寄太多信。
展舒折好信紙,塞進信封裡,放在書櫃的抽屜裡。
她望向外邊的太陽,走出了家門,踩在金色地面上,風一吹,淡淡花香撲鼻來,展舒吸一口氣。
街道兩邊笑聲灌耳。
有人推開窗。
有人從屋内走到二樓小陽台,很自然和隔壁鄰居搭上話。
還有人熱議某一時刻聞到的魚多香,皮煎得金黃,醬料一裹,誘人的香味竄過了一條街。
展舒隐約有印象,好像就是昨天,一群人追着人家廚子,你一塊我一塊夾走了,廚子痛失一條煎好的魚,追着他們跑。
一群人吱哇亂叫:“啊啊啊啊啊——”
“快跑快跑快跑!”
冒大廚抄起鍋鏟,一個人攆着他們跑,跑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