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咱們宮裡醒來了。”宮人道,“四小姐淘氣,跑到娘娘寝殿裡,翻看娘娘的首飾去了,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這會兒子才醒來。”
宜妃越聽臉色越難看,“你胡說八道些什麼?貴妃宮裡的是薛四小姐?那她是誰?”
說話間擡手指向與李君赫躺在一起的女子,女子早已被吓破了膽,正縮在角落裡打哆嗦,聞言,猛地擡頭看了宜妃一眼,教衆人看清了本來面目。
“這不是四小姐。”
“她雖穿着四小姐的衣服,卻不是四小姐。”
宜妃望着那張驚慌失措的臉一時失語,“你是誰?”
純貴妃身後的宮人道:“娘娘,這不咱們宮裡的雀兒嗎?”
純貴妃對着那宮女笑笑,“雀兒,你怎麼在這裡?”
宮女雀兒惶恐地望着純貴妃,磕頭如搗蒜,“奴婢知錯,貴妃娘娘,奴婢知錯!”
她拼了命的爬向純貴妃,卻被侍衛死死按住,不遠處,終于清醒過來的李君赫搖搖晃晃起身,“姨母,我,我怎麼和這個宮女躺在一起?”
宜妃瞠目結舌,好一會兒才看向傳信的太監,質問:“你不是說,冷宮中的是薛茵?”
太監讪讪一笑,“是奴才有眼無珠,将這名宮女錯認成四小姐。”
宜妃氣白了臉。
塵埃已定,純貴妃環視一圈,悠悠轉身而去,“諸位自便,本宮先回紫宸宮去了。”
來時天光未明,去時,晴空萬裡。
純貴妃疾步踏進紫宸宮,一入寝殿,便看見哭哭啼啼的薛茵,和站在窗前出神的薛恒。
見他二人平安無虞,純貴妃這才松了口氣,放緩了步伐道:“等了好一會兒了吧。”
“姐姐!”薛茵撲進純貴妃懷中,“姐姐,你終于回來了!我好害怕,好害怕啊!”
純貴妃抱住被吓得不輕的妹妹,看向薛恒。
薛恒一掃眼底的陰翳,走過去道:“事發突然,未得通傳擅入紫宸宮,還望貴妃娘娘恕罪。”
純貴妃搖搖頭:“宮裡亂作一團,誰還顧得上咱們?”接着神色微凝,問,“太子如何了?”
“宮人剛剛前來禀報,說太子已經脫離了危險,喝了藥,正在休息。”
“嗯。”純貴妃沉吟了片刻,之後略帶責備地瞪了薛茵一眼,“四妹!瞧你做下的好事!”
薛茵伏在純貴妃懷裡,嗚咽個不住。
驚懼,擔憂,後怕,悔恨,一時齊齊湧上心頭。令她哭得花顔失色,而這一切的起因,隻為了心中的情郎。
她與兵部侍郎之子梁轲兩情相悅,卻遭到父親的強烈反對,她明白自己的婚事無法由自己做主,便想趁着入宮給太後賀壽的機會,再與心上人梁轲偷偷見一面,卻在前往幽會地點的路上遭人劫持,再次醒來時,竟是與顯王世子李君赫躺在一座宮殿裡。
那李君赫喝多了酒,見了她如餓虎撲食,好在左英及時出現,迷昏了李君赫,又讓她換上了宮女雀兒的衣服,将她帶回紫宸宮。
她不知道的是,薛恒早已暗中派人監視着顯王的一舉一動,對他與宜妃謀劃的奸計了如指掌,并由此順利抓出了他們在紫宸宮安插的細作。一招偷梁換柱,便讓顯王和宜妃的詭計失敗。
若是他們計謀得逞,即便薛茵沒有嫁到顯王府,也足夠令英國公府顔面掃地,教純貴妃在後宮中擡不起頭來,并結結實實地惡心了一把薛恒,畢竟誰能忍受自己的親妹妹被仇家的兒子生生玷污了!
可人算不如天算,他們誰都沒有料到梁王會在太後的壽宴上逼宮謀反。
這場突如其來的宮變打亂了所有人的計劃,更是殺了薛恒一個措手不及,未能保護好太子,令他遭遇殺身之禍。
也是梁王氣數未盡,命不該絕,破釜沉舟逼宮失敗,居然成功脫逃,至今去向不明。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四妹也不是有意的,娘娘就不要怪罪她了,她和祖母昨夜都吓壞了,等過些日子局勢安穩了,我送她們回丹陽住一陣子,過了年再回來。”薛恒柔聲勸說道。
純貴妃點了下頭道:“也罷,就按照你說的去辦。依我看,以防此事橫生枝節,還是早些将四妹的婚事定下來的好。”
她低頭望着哭腫了眼睛的薛茵,“本宮瞧着新科狀元郎田慎就不錯,不如……”
“不,不,我不嫁!我不嫁!”一聽純貴妃要給她指婚,薛茵哭得更兇了,“我甯願出嫁當尼姑也不要随随便便嫁個人,稀裡糊塗過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