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恒站在一旁,看着南星認真地許願。
南星見他沒有動作,以為他不懂,将香遞到他的手中,雙手合十,說道,“公子你這樣拜三下,許下新年的祈願,神明會保佑你的。”
謝景恒看着眼前的神像,他不信鬼神,他隻信人定勝天。
他看了一眼南星,朝前拜了三下。
“公子你許了什麼?”南星好奇地問。
“說出來就不靈。”
“生日許願才不能說出來。”南星暗暗說道,“誰說不靈,你不大聲說出來,神明怎麼聽得見。”
南星頗有儀式感地點燃鞭炮,聽着劈裡啪啦的響聲,聞着空氣中硫磺的氣味,南星捂住耳朵,眼睛彎彎地看着他,四目相對,孤單無依的兩人有了彼此的陪伴。
兩人回到小院的時候,太陽已經要落山了,天地間一片黃色,最近天氣好,好幾日不下雪了,,院門前積雪少得幹幹淨淨,露出青石磚,一根翠綠色的野草從縫隙間破土而出。
廚房的煙囪升起白煙,杜衡撸起袖子忙得熱火朝天,頭上都冒汗了,見到他們回來,立馬迎了上去,接過南星和公子手裡的東西。
“菜我都備好了,燒了一大鍋熱水,湯也燒上了,南星姑娘你直接炒菜就好了。”
南星讓杜衡将屋子裡面收拾一下,搬出自己制作的炭火爐子,燒幾壺茶水,自己則是鑽到廚房裡開始忙活。
其實她們三個人吃不來了多少東西,年夜飯還是要豐盛點好。
南星用白蘿蔔熬了一大鍋的羊肉湯,前端時間劉管事媳婦吳氏送來排骨,她拿來做了一份糖醋排骨,将鹵好的牛腱子肉撈出,切成一片片的,準備好蘸料。
南星将一片牛肉遞到謝景恒嘴巴,“嘗嘗,獎勵你燒柴火。”
謝景恒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
“味道如何?”
“很好。”
南星開心地笑了,做飯的一大滿足感來自于别人的誇獎,以及在意的人将自己認真燒制的飯菜一掃而光。
她其實挺享受做飯的過程的。
南星炒了一盤醋溜白菜、一盤豆角,還有一盤子凍梨,一盤盤菜端上飯桌,杜衡聞着菜香門就要流口水。
這才是過年啊!
以前過得都是什麼日子。
南星舉起酒杯,說道,“來碰一個,新年快樂!”
謝景恒杜衡二人不知她哪裡來的習慣,笑着舉起酒杯,酒杯碰撞中迎來新的一年。
小院上空中月亮高挂,沒有雲彩遮擋,星星閃爍,萬家燈火,貧困也好、富有也好,都在熱鬧聲中迎來他們新的一年。
晚上一高興,南星喝得有些多了,臉蛋紅撲撲的,眼神有些遊離,毫不掩飾地在謝景恒身上打量。
罕見地,謝景恒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轉過身脫下衣服,拿起旁邊的裡衣打算換上。
溫熱貼在他的赤裸後背。
謝景恒停住動作,回頭,醉鬼從後面抱住他,臉貼在他的後背上,嘴裡喃喃道:“好看,喜歡……”
肌肉一下子硬起來,謝景恒深呼吸,後背的人不老實,手指在他身上遊走。
他無奈掰開她的手,轉身看着喝醉的人,眼眸盛着笑,“喜歡什麼?”
南星不能碰觸,有些不樂意,幽怨地看着他,見到他如冰雪消融、春風襲來地笑呆呆愣住,傻笑,伸出手指碰了一下他的臉頰,看着他的眼睛,認真地說:“喜歡你的笑。”
謝景恒心一動,他沒有想到的她回答居然是這個。
南星歪着頭,眼神大膽真摯,傻笑地說:“景恒,你笑起來很好看,平時多笑笑。”
兩人的距離很近,近到謝景恒能看到她瞳孔中倒映着的他,臉上細小的絨毛,紅潤的唇一開一合,叫着他的名字,心一動,低頭欲吻上。
還未觸及,南星身子一軟,跌到他身上,他連忙扶住她的腰,心一亂,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方放下心。
無奈搖頭,站着居然能睡着。
他攔腰将她抱到床上,脫下她的鞋襪,蓋好被子,低頭靜靜看着她睡顔,蠟燭燃燒發出輕微噼啪響聲,謝景恒躺在她身側,靜靜享受此刻的甯靜。
十數年,漂泊的心終于有了停泊的地方,他第一次感受到内心平靜,窗外的月亮緩慢緩慢挪動位置,樹影一點點變換長短,蠟燭慢慢燃燒。
時光流淌,他無比珍惜此刻的安穩甯靜。
第二天一大早,門外的鞭炮聲沒有響起,南星睡醒了,睜開雙眼,窗外還黑着,屋内炭火烘得暖暖的,她縮在被窩裡,依偎在他身旁,無比舒服。
昨晚喝酒了,睡得很好,她無聊地玩起了他的頭發。
思緒開始亂飛,謝景恒的頭發多且黑,早睡早起,生活方式無比健康,除了平時有點卷,最重要的還禁欲,到了中年應該不會秃頭。
他其實哪哪都好,就是太卷了,她想到他的身體,有些許的擔憂,處在如此環境中,他可能也想争一口氣吧。
天亮得很快,外面的鞭炮聲開始響起,借着院子也響起鞭炮聲,應該是杜衡放的。
謝景恒眉頭皺了一下,眼睛慢慢睜開,下意識轉頭看向南星,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吻,嗓音低啞,“睡得好嗎?”
南星點點頭。
兩人溫存了一下,南星開口道:“謝景恒,新年快樂!”
他笑了一下,回應道:“新年快樂!”
南星轉了下身,伸手在床頭搜尋着什麼,半天拿出掏出壓在底下的紅包,遞到他的面前,“公子,新年快樂,恭喜發财!”
謝景恒眼中一閃而過驚喜,“你給我準備的?”
南星笑着點點頭,“以後每一年我都會給你包紅包。”補上你所有的空缺。
“你還有銀子?”謝景恒笑着問道,“你的銀子不是都給了李路媳婦嗎?”
“多少還是有一點私房錢的。”南星拉着他的手臂撒嬌,“公子,下一年給我漲點月錢!”
“原來意有所圖。”謝景恒從旁邊也拿出一個大大的紅包,“給你的。”
“謝謝公子!”南星立馬接過大紅包,生怕他反悔,捏了一下,很厚實,翹起的嘴角壓都壓不下去。
這麼厚實,不會是銀票吧。
謝景恒見她一副财迷樣子,說道,“打開看看。”
“那我拆開了。”
南星打開紅包,有點疑惑,不是銀票,她展開一張張紙,眼睛瞪得大大,不可置信地擡頭看着他。
“這些都是地契和房契?”
謝景恒點點頭,“你看看裡面還有。”
南星瞪着眼睛一張張打開,上百畝的田契,五間房契,還有一百兩的黃金存票。
她驚訝地嘴巴都合不攏。
這、這、這也太多了吧!
南星咽了一下口水,再一次确認,“這些都給我?”
謝景恒點頭。
“我們家鄉紅包都不包那麼大的。”
這哪裡是給紅包啊,彩禮都少有如此大的手筆。
南星盯着手裡的地契房契,心中有了猜想,如果他給她幾十上百兩銀子,她一定高興得不行,但是實在太多了,砸得她有些暈乎乎的。
“我又不在遼州,這麼多的田契和房契拿來沒有用。”
謝景恒不甚在意地說道,“明天夏季草木最盛的時候,我們去遼州騎馬,到時就有地方住。田地房屋你可以租出去,要是嫌麻煩也可以直接賣了。”
南星将這些東西折好,寶貝地放在床頭的暗格了,轉頭對謝景恒說道:“公子,你給我那麼多的房子銀子,你不擔心我卷款逃跑嗎?”
謝景恒眯着眼,透出危險之色,“你敢?”
南星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下巴依靠在他的肩頭,道:“你對我那麼好,我哪裡舍得走。”
周身萦繞着他的氣息,她貪戀他身上的氣息,貪戀他對她的好,貪戀他給的溫暖,明知十分危險,她卻縱容自己沉溺其中。
給她一點時間,一些時間……
早飯之後,南星搬出了特意提前制作的爐子,放上炭火燒紅,上面放着鐵絲網,一個簡易的路子就做成了。
不必之前她在燒烤店用的差。
旁邊擺上茶水、堅果、凍梨子,煮好的蘋果水,杜衡端來腌好牛羊肉和蔬菜,齊活!
既可以烤火,又可以吃東西。
南星磕着瓜子,穿着厚厚的狐狸毛披風,懷中抱着暖手爐子跟謝景恒下圍棋,杜衡蹲在一旁,盡職盡責地一手拿着扇子扇煙,一手夾着肉翻面。
“下雪了!”
正在下棋的二人擡頭,天空飄下雪花,落在地面。
“瑞雪兆豐年。”南星喃喃道,“今年是個不錯的年份。”
南星回頭看着棋盤,黑棋被白棋包圍,勝負已分,她撇撇嘴,不樂意地說道,“又是我輸,我都沒有赢過一次。”
謝景恒一粒一粒,撿回棋盤上地棋子,柔聲道,“我下一局再讓你五個棋子。”
南星方滿意地點點頭。
“上一局、上上一局公子已經讓你了五個棋子,你都沒有赢,就算公子再讓你十枚、二十枚棋子你也還是輸。”杜衡在旁邊嘲諷道。
“杜衡!”南星不服氣地說道,“我的棋藝再怎麼樣,也比你好!”
“你也就能跟我比。”
眼見兩人就要吵起來,謝景恒喊了一聲,“杜衡。”
杜衡閉嘴,南星挑眉。
杜衡繼續烤肉,有人護着了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