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飛星習慣了這些目光,注意力還是在冰糖葫蘆上面,“很正常的事情,我有很疼很疼我的娘親,有很好很好的舅舅,還有很喜歡我的外祖父外祖母,雖然他們不再京城,隻能悄悄過來看我。”
南星拍拍屁股上的土,對顧飛星說,“明天姐姐還來看你,給你帶好吃的。”
“你可不許再騙我,說話算數。”顧飛星說道,“我明天一早等你。”
“一言為定。”
南星離開了長生醫館,決定去其他的醫館碰碰運氣。
醫館裡坐診的大多都是男大夫,一聽說南星的來意,俱是搖搖頭。
“姑娘,老夫坐診那麼多年,隻有生不出來尋醫問藥的,沒有遇到過不想生孩子的。”大夫摸着自己的胡子,神色變化,“姑娘該不會是……”
如今世道,一般隻有青樓接客的女子來尋找避孕的法子,或者是生育過多個孩子,身體虛弱的婦人來求避孕。
姑娘的身段明顯沒有生育過,通身的氣質也無秦樓楚館的風塵氣息,眉眼間确實是方行過房事。
大夫可不想趟這趟渾水,萬一以後姑娘的相公家人來鬧可不好解決。
“不是。”南星連忙否認,使出終極一招,拿出一個銀錠子放在桌子上,“大夫你給我開一個既不傷身子,又能避孕的藥方子,這錢就歸你了,我保證不會和别人說我是在你這裡抓的藥。”
大夫看着桌上的銀錠子,想要。
轉頭一想,能一下子拿出那麼多銀子肯定不是尋常人家,更是不能惹了。
“姑娘請回吧。”大夫嚴詞拒絕。
南星無法,揣上銀子,走出醫館。
一出醫館,問道淡淡的酒香和肉的香味。今天中午起來沒有胃口,隻喝了一點粥墊肚子。
尋着香味尋去,見到斜對面一家挂着醉仙樓牌匾的酒家,似有灼灼目光投射在她身上,南星擡頭一看,隻見醉仙樓二樓上,站着熟悉的身影,目光投射在她身上。
南星一驚,下意識避開他的目光,回頭一看醫館,公子應該是看見她了。
轉念又想自己心虛什麼,不過是從醫館走出來而已,他又不知道她幹了什麼。況且,她越心虛越顯得心裡有鬼。
南星擡頭,扯了一個自認為很自然的笑容,朝謝景恒招手。
謝景恒沒有回應,目光幽深,隔着老遠,南星都感覺心虛。他的嘴巴動了動,聽不見聲音,依照口型,說的應該是,“上來。”
南星扯了扯衣服,隻好進了醉仙樓,店小二領着她上了二樓的雅間。
雅間内一共三人,一進去,南星被正對着一人吸引。
南星一直都覺得謝景恒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子,這人的長相絲毫不遜于公子。
端方儒雅、風神俊朗。謝景恒氣質中帶了淡淡的疏離和陰郁,那位公子全然是另一種氣質。
見她進來,一笑,恰如春暖花開、冰雪消融,枝頭桃花盛開,浪漫迷人眼。
南星一瞬間有些失神。
趙瑞看了看旁邊臉色不佳的好友,輕聲咳嗽了一聲,南星方過神,她去遼州前見過他,公子的朋友趙瑞。
“趙公子。”南星看向倚在欄前的公子,喚了聲,“公子。”
公子應該是和自己的好友聚會。
謝景恒讓店小二在他旁邊加了一副碗筷,向南星介紹道:“我同窗好友趙瑞,你之前見過的,這位是顧千帆,顧公子。”
南星點頭,道:“南星見過顧公子。”
南星的身份尴尬,謝景恒知道南星骨子裡驕傲的,所以沒有刻意去介紹,隻問南星喜歡吃什麼,重新上了兩道菜。
見阿恒往熟練地往南星地碗裡夾菜,趙瑞顧千帆二人對視一眼。
阿恒對眼前的姑娘不一般。
阿恒秉性極靜,心中極有主意,外不顯露。老師說阿恒是成大事的人,如今模樣倒像是動了真情。
趙瑞之前見過南星,當時阿恒有些在乎,但是不多,如今卻是放心上了。
他這個小師弟,面上淡淡的,脾氣卻是軸得很,他們多次勸說阿恒,将他與顧先生的師生關系擺到明面上,遠離永安縣主。
他有自己的考量,始終不肯。
他和顧千帆亦無可奈何。
南星身份太低了,看着不是願意屈居人下,委屈做小的樣子,若是以後阿恒娶了妻,必定要生出許多事情。
阿恒為侯府庶子,照永安縣主的脾性,此生都不會将阿恒記在名下,以後阿恒的仕途,需要一名出身背景深厚的妻子。
“南星姑娘嘗一下醉仙樓的招牌菜——烤鴨,這可是醉仙樓大廚的拿手好菜,醇香誘人,肉質嫩滑多汁,片得極薄,配上秘制的醬料,可謂是人間佳肴。”
南星夾了一塊,沾了一下醬汁,味道确實是很不錯,但趙瑞誇得有些過了。
趙瑞輕笑兩聲,說道:“南星姑娘常居府中,可能不知醉仙樓的烤鴨需要添上黃瓜絲、細蔥絲,再用面皮包裹住,味道方才正宗。阿恒要帶南姑娘多出來行走,貴人交際,需要注意的禮儀習慣連我都有疏忽的地方,南姑娘以後陪在阿恒身邊須得多用心。”
南星隻是單純喜歡這種吃法。
趙瑞話裡有話,旁邊的顧千帆笑而不語。他們氣宇不凡,估計是哪家的公子,覺得自己身為一個通房丫鬟不配在同一桌吃飯,不配在謝景恒旁邊。
南星轉向旁邊的謝景恒,語氣略帶撒嬌,“公子,我不會,你教我好嗎?”
謝景恒眼中含笑,笑裡藏着不易察覺的寵溺,直接将烤鴨包好,遞到她面前,南星就着他的手直接咬了一口,兩眼彎彎,道:“好吃。”
謝景恒一瞬間的停滞,顯然是沒有料到南星會如此,嘴角勾起,不顧同窗好友在,借着又包了幾個,喂到南星嘴邊。
享受喂食的樂趣。
旁邊的兩人呆愣住,這還是他們認識的不苟言笑的小師弟嗎?
真真是好手段啊!
謝景恒最後包了一個遞到南星的嘴邊,南星扭頭,拒絕道:“飽了,公子你自己吃吧。”
謝景恒卻是有些意猶未盡,沒有再吃,放到一邊的盤子裡。
南星餘光看向盯着她的趙瑞,目光帶着挑釁。
趙瑞心中一滞,這姑娘頗有,哦不,是很有手段。他理智聰慧的小師弟怎麼就給迷住了呢,不行,他比阿恒虛長幾歲,幾乎是看着他長大的,他家中複雜,兄弟姐妹皆是算計,無所謂親情,内心将阿恒當成半個弟弟。
怎麼能看阿恒被眼前的人迷住。
阿恒不不着調的親爹和心思狠辣的嫡母,定是不會為阿恒婚事打算,趙瑞覺得他有責任為自己的小師弟謀劃。
找一個名門閨女,阿恒有了功名,一切都可以打算起來了。
趙瑞如是想。
直到謝景恒和南星二人離席,趙瑞和顧千帆聊起他們兩個的事情,談論哪門哪戶的女子合适,到時讓師母去提。
師母遠在冀州,來信時常憂心阿恒的個人問題。
“阿恒未必願意。”顧千帆說道,“我小妹和阿恒的性情相似,兩人都是有自己主意的人,旁人做不了他們的主,若是硬來,他們可能會做出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
顧千帆想到自己的妹子,也是無可奈何。
“我昨日去看她,她倒是将我趕出來,小時候真的是白疼她了,連口熱茶都不給喝。”趙瑞想不明白,小時候跟在他屁股後面一口一個哥哥的乖巧女孩子,出身世家大族的高門貴女,最後會做出如此驚世駭俗的大事。
“顧飛星和小時候的顧卿卿幾乎是一模一樣,她的嘴巴真的是嚴,沒有透露出一點消息。”趙瑞繼續說道,“阿恒和卿卿不一樣,他自小生活艱難,于名利,他有所求,也很清楚如何行事利益最大化。”
顧千帆想起多年前的那個雨夜,小妹從趙瑞的房間走出來,撞見他,眼中一瞬間的驚慌失措,随着顧飛星的長大,腦海中的小妹的眼神愈發清晰。
看向多年的好友,内心不可言說的猜想愈發強烈。
顧千帆斂目,掩去眼中的複雜,若是真的,趙瑞的身份地位,小妹的一切做法也就說得通了。
無論如何,小妹開心就好。
顧千帆起身離去,趙瑞見一個兩個都走了,無奈結賬離去。
南星和謝景恒回到小院子,小桃和小橘不知去處,南星意料之中,估計還是需要早點請個廚娘回來。
意料之外的,小芒留在廚房中料理好了一切的事情,晚上的飯菜早早領了回來,放在竈台上熱着,燒了洗澡用的熱水,不需要南星費功夫忙活。
面對公子,也是如正常的丫鬟,既不避之,也不可刻意接近。
不知是真的無所圖,安于現下,又或是忍耐力極強,藏得深。
南星拆下發絲,任其垂落腰間,泡在浴桶之中,眼前朦胧一片,都是水蒸氣。
身後傳來響聲,熟悉的腳步聲,耳根子泛紅。
兩人做過數次親密的事情,但在沐浴之時尚是第一次。
布料摩擦的聲響,緊接着踏入之時的水聲,水從胸口漫向鎖骨,赤裸的後背落入熾熱的胸膛之中,肌膚相親,親密無間。
謝景恒将她攔在腿上,手裡把玩着她垂落的發絲,沒有其他的動作,唇貼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頭發長了。”
熱氣慢慢籠罩,南星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細白的手攀上他的手臂,手指沿着手臂上青色的血管,漫不經心地點着,身子往後靠在他身上,偏着頭,貪婪着嗅着屬于他的氣息。
“是嗎”南星聲音有些飄,“沒留意。”
南星的順從,謝景恒心中一動,掐着她的下巴接了一個纏綿的吻,直到她喘息不過來方放過她,盯着被他咬的、吮吸得紅腫的唇,起了反應。
南星轉過頭,避開他眼中的熾熱。
“不舒服嗎?”
“沒有。”南星回答,緊接着,又輕聲說道,“很喜歡。”
謝景恒眸光一動,手臂收緊,将她禁锢在懷中,水面之下,微微動作着,水面泛起漣漪,南星微微仰起頭,不敢低頭看向水面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