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那個小女孩那麼大方。”南星說道,“對我這麼小氣,還搶走了我積攢的金庫,言而無信。”
謝景恒啞然,“就因為這個?”
“對啊。”南星轉頭看向她,明顯是還有氣,“你對旁人那麼好,為何偏偏對我如此?”
“你和他們不一樣。”他道,“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無論是什麼。”
騙人!
南星伸出手,“我要錢!”
謝景恒無奈搖頭,握住她的掌心,将人拉到懷中,蹭蹭她的肩頭,“生一個我們的孩子,你想要的我都給你,說話算數。”
騙人!
剛才還說什麼東西都給她。
現在要她生孩子!
南星推開他的懷抱,“我累了,我們回去。”
南星快步走在前面,見人一時間沒有跟上,停下腳步回頭,他腳步有些踉跄,重心放在沒有受傷的腿上。
想起他今早的行徑,暗罵一聲,活該!
卻還是停在原地,等着他跟上來,放慢了腳步,走到停着馬車的地方。
隔日,南星躺在床上,揉着自己的酸軟的腰,惱自己不該心軟,一連幾日,不知他是怎麼,要得狠,衣服下面都是不能見人的咬痕。
縱欲過度,她眼下都有了青黑。
閑來無事,南星時常到外面的書鋪去看書,有時候一呆就是一個下午,常媽媽和小芒大字不識,經常是她在裡面看書,她們就在外面拿個小闆凳坐着,等她看完書,其餘的小店她也逛,隻是不如書鋪去得多。
謝景恒回來不見她人,見她屋子裡面燈還亮着,推門而入,南星正低着寫東西,一見他進來,将寫好的東西折起來,壓在書下面。
“寫什麼?不給我看。”
“沒什麼,就練練字。”
“白天去書鋪看了一下午的書,晚上寫字,對眼睛不好。你若是喜歡看書,我讓他們把隔壁收拾出來,給你做書房,喜歡什麼書買回看,不用日日跑去書鋪。”
“用不着這麼麻煩。”南星拒絕道,“我就是喜歡看些話本子,打發時間,看過一次就不感興趣了,整日待在屋子裡我也無聊。”
他的目光落在壓在書籍下的紙張,“以前叫你練字,總是躲懶,我看看寫得如何。”
“不要,寫得不好丢人,而且你會念叨個不停,煩。”
“你煩我?”他不悅地盯着她的眼睛問道。
“一點點。”南星勾着他的脖頸,見他不高興,吻了上去,“煩老是見不到你,公子,我想你了。”
漆黑的瞳孔覆上欣喜,攬住細腰,含住她的下唇,碾磨着,紅腫了,舌尖探入貝齒,輾轉纏綿……
燈滅了又亮,紙張壓在書下,無暇顧及。
時間過得很快,入了夏,天氣漸漸熱起來,府中池塘中的荷花開得正好,去年不了了之的荷花宴又要準備起來。
過段時間,老夫人也走了有一年,出了孝,該操持的也要操持起來。
南星無法待在小院子裡躲着清淨,夫人指名道姓了要她去幫忙,美其名曰人手不足。她過慣了舒坦日子,想到要低頭哈腰被人使喚,一時間适應不過來。
管事訓斥她時,她第一反應是要罵回去,硬是生生給咽了回去。
管事媽媽笑了一聲,“怎麼地,不服氣?左右都是伺候人的,真把自己當主子了?”
“奴婢不敢。”低着頭說道。
“緊着你的皮,這裡不是荒野莊子,也不是三少爺的院子,得了點臉子,别忘了自己的身份。”管事使喚她,“去把庫房裡的琉璃碗琉璃盤子都取出來,仔細點,那些都是宮裡貴妃娘娘賞賜下來的,丢了一個,賣了你也賠不起。”
“張媽媽。”銀屏道。
“銀屏姑娘有什麼事?夫人讓我去備着茶水點心,眼下正忙着呢。”
“你急什麼。”她皺着眉頭說道,“我問你,琉璃碗碟那麼貴重的東西,你怎麼交給她?萬一是磕了碎了,怎麼辦?也該是自己盯着,若是實在抽不出時間,我來就好。”
“姑娘不知道,這是夫人吩咐的,我不過是照做。大家夥兒都忙着荷花宴的事兒,人手不足姑娘也是知道的,南星姑娘是專門伺候公子,自然比我們這些老東西貴重些,灑掃等粗活自然不能安排她去做,這琉璃貴重,需要專門的人盯着,南星姑娘自然是合适不好。”
“我看你是年紀大了,腦子也糊塗了。”銀屏訓斥道,“她是個丫鬟,你說她貴重,你把阖府的主子放在哪裡。”
“是我糊塗了。”
“好了。”金屏拉了下銀屏的袖子,“夫人已經安排好了,做得不好,該賠的陪,該打的打,若是出了大茬子,發賣了自了了。荷花宴明日就要辦了,眼下有許多事情要準備,你事事操心,又沒有三頭六臂,哪管得過來。”
金屏看了眼低眉順眼的南星,那日嚣張模樣她沒忘了,許久沒見,她都快忘了府裡有這号人物。
“你愣在這兒做什麼,張媽媽吩咐的事情還不趕緊去做。”
南星趕緊轉身去往庫房。
溫水煮青蛙,人果然不能沒有危機感,謝景恒将她護得太好,她快忘了被人使喚的感覺。想到之前和夫人的嫌隙,實在無法,隻能乖乖去庫房領了琉璃碗碟。
琉璃難得,專供宮中的貴人。
夫人有位貴妃的姐妹,這才得了珍貴的琉璃物件兒,因珍貴少見,每每大的宴會,夫人總要一兩個來,充充場子。
此次大有不同,夫人準備辦個琉璃宴,要将所有的瓜果點心都用琉璃盛着,讓京城中的世家都看看,她們的底子是厚的。
遼州過後,雖然後面陛下解了端王的禁閉,姐姐也重獲恩寵,但是已不是過往隆寵,陛下讓端王去修佛塔,不過是好聽點的虛職,姐姐的恩寵大不如前,美人有了身孕,陛下開始雨露均沾,不再獨寵姐姐一人。
再有,陛下開始重用康王。
以前倒是小瞧那個草包,居然有幾分本事,近來幾件差事幹得都不錯。
京中的達官顯貴就是牆頭草,有點風吹草動就往一邊倒,原本中立的那些開始松動。
朝堂之上的事情她插不上手,但是家中的兒女婚嫁卻是個能拉攏人心的好手段,重要的是要先将謝景恒的婚事解決了。
謝景恒不婚嫁,底下的弟妹不好越過去。
總歸是侯府的庶子,是該好好為侯府奉獻。
眼下,她有一個好的人選——江州知州的長女馮春熙。
江州千年來富庶之地,馮知州朝中二品大員,在江州任職的,權勢深厚,馮知州向來不參與皇子間的鬥争,屬于是中立派的領頭,她也不指望馮知州能倒向他們。
至少結了親家,不會針對他們,朝堂之上見都和永昌侯府結了親,不管有沒有,肯定有别樣的看法。
按理來說,馮小姐的家勢給泓兒都配得上,哪裡輪得到謝景恒一個庶子。
隻是馮小姐今年二十有五,實實在在的大齡剩女,先前是成過親的,芳齡十八,她嫁給了翰林院大學士之子,不過數月就因為丈夫流連煙花之地,堅持和離,此年後又嫁給了一小官,兩人不知出了什麼問題,不過三月又和離了。
馮小姐準備第三次嫁人,母親過世,守孝三年,如此一來就拖到了二十五,難找合适的對象。
夫人将心思打到了馮小姐身上,連續兩個俱是嫁了兩次,不到三個月就和離了,期間肯定有什麼問題,若是真的能成,便宜那小雜種了。
南星蹲在地上,任勞任地擦着琉璃碗碟。
整整七十四個碗碟,一大半許久沒有拿出來用過,上面沾了灰,又是易碎的,隻得小心翼翼對待。
夫人讓她看管如此貴重的物件,她懷疑她沒有安好心。
萬一真的碎了,可能公子真的賠得起,她估計再沒有機會拿回自己的小金庫。
她一直忙到晚上,才将所有的碗碟都擦洗幹淨,放置好,點了數,确認沒有出差錯,放置好,确認沒有出岔子,和劉媽媽說了一聲回去了。
回到房間,越想越不安心,自己拿了院子的鎖,重新到了庫房,門上兩道鎖都鎖好了,南星又用自己帶來的第三把鎖連帶着一齊鎖上,又将第四把鎖将前面三把鎖都鎖上。
确保萬物一失,方安心回去。
隻是明天天沒亮就要起來去開鎖,想想就煩。
晚上,南星半趴在床榻上,伸手抓起一顆蓮子,剝了放到嘴裡,身後,公子手落在後腰處,按摩着後腰。
“累嗎?”他問道,“等過了明年,我們搬出府,你就不用再過去了,随着自己的心意。”
“當然累,我蹲了一個下午,那個張媽媽一直在刁難我,明明我已經擦得很幹淨了,但是她一直說不幹淨,幾十個盤子,我來來回回擦了四五次……”
她絮絮叨叨抱怨着,他聽着不舒服,兒時在莊子時他是自己照顧自己,面對那些人的刁難,他不曾放在心上,但,南星,他不能忍受。
“明天不去了,就說病了,侯爺夫人那,我來交代。”
“别。”南星翻過身,“也就明天一天,索性忙忙完了就好了,我若是不去,她們肯定是要找麻煩的,不過是累一些,本來就是我該做的。”
公子點了一下她的額頭,“你該做的是伺候我。”
“我伺候的還不夠嗎?”她跨坐在他大腿之上,狡黠的看着他,“公子哪裡不滿意,奴婢好好學習改正,精進技藝。”
“好啦。”按住她亂動的腰肢,“累了就别勾我,受罪的是你。”
南星小聲哼了一聲,質問道:“你說以後随我的心意過,若是你娶了妻子,她看我不順眼,特意刁難我呢?你幫她還是幫我。”
“别胡思亂想,沒有發生的事情。”他皺着眉,認真地回答,“你若是沒有過錯,發生的概率很小,如果真的有,我會護着你的。再者,我不會娶刁蠻任性、嫉妒成性的人為妻的。”
他要好好選擇以後成親的女子,至少不能虧待了南星。
南星深深看了他一眼,“公子,愛從來都是有獨占欲的,你我之間的關系,她身為你的妻子,讨厭我 、為難我,正常不過的事情。”
“南星……”
“公子,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麼?”
“若你我之間,歲月流逝,感情慢慢淡了,我們好聚好散,好不好?”
“不行。”他一想到那種可能行,心中冒起無名火,一把将她摟入懷中,緊緊抱住,她幾乎無法喘息。“你想都不要想,不會發生的,南星,你答應我的,永遠忠于我,永不背叛,永不離開。”
她的手垂落在身側,最終也沒有回抱住他。
次日一早,謝景恒叫醒了睡夢中的南星,見她睡眼朦胧,走路眼睛都快要閉上,洗漱時眼睛閉上迷了一小會兒。
“若是出了什麼事情,為難你,你不要硬扛着,等我回來。”他着實有些擔心,不忘叮囑着。
杜衡見南星姑娘的身影都消失在視線中了,公子還不放心地盯着她離開的方向。公子屬實是太過操心了,南星過來後,公子身上有了煙火氣,不再是以前孤寂清冷模樣。
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南星走到庫房前,一群人烏泱泱地圍着門口,其中還有人拿着砍刀向前,南星急忙奔向前,說道,“别急,我要鑰匙。”
張媽媽臉色不好,指着門上的鎖,問道:“門上的兩把鎖是你加的?”
“是啊。”南星從善如流,在張媽媽幾乎噴火的目光中打開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