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潇潇乖巧地坐在一邊,她還是老樣子,别人不伸筷子的時候,她動都不敢動。
楚心柔用公筷給她撈了滿滿一碗肥牛,肉片在蘸料裡裹上厚厚的芝麻醬,“快吃,不是晚上還要學習嗎?小心燙。”
雨聲漸密,火鍋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喬潇潇忽然發現,那些卡在喉嚨裡的委屈,不知何時已經和毛肚一起,被熱騰騰的湯底慢慢煮化了。
很快的,胃裡被食物填滿,整個人熱乎了起來。
兇狠的幹飯之後,喬潇潇繃緊的大腦都像是松懈了,楚心柔靠在椅子上,柔聲問:“今天在學校過得好嗎?”
換作從前,喬潇潇定會把所有的苦楚都咽回肚子裡。可此刻,楚心柔的目光比火鍋還要溫暖,聲音比雨聲還要輕柔,讓她那些築起的防備不由自主地開始松動。
喬潇潇的指尖無意識地絞緊了衣角。她張了張嘴,喉頭滾動了幾下,最終從唇間漏出一聲幾不可聞的:“不好。”
那一天,喬潇潇把所有的一切都寫在了日記裡。
她永遠會記得楚心柔的目光有多麼溫潤,好像是老友一樣,傾聽着她的苦悶,沒有一點不耐煩。
到最後,楚心柔也隻是淺淺的笑了,擡起手,摸着她的頭發說:“潇潇,你們都沒有錯,都有自己的立場。”
“你要記住,多站在對方的角度考慮考慮,看看她在意的是什麼,合作共赢。”
“合作共赢”,這是喬潇潇學到的第一個除了生存外走向成熟的“詞語”。
她很聰明,不需要楚心柔多說,将那些字,反複嚼爛于心中。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楚心柔看着喬潇潇的狀态明顯好多了,每天雖然還搶着做家務,放學回來後,依舊高一生的身體高三生的态度,天天熬夜學習,但是笑容多了很多。
中途,倆人畫畫的時候,楚心柔随口問了一句:“和保潔大姐相處的怎麼樣?”
喬潇潇點頭,目不轉睛地看着畫布:“挺好的。”
一聲“挺好的”,把楚心柔勾的心癢癢,她平時不是一個好事兒的人,神之心像是楊绯棠說的那樣,内心是有些趨于“冷漠”的,可她就是想知道,喬潇潇到底是怎麼擺平保潔大姐的。
誰也沒想到,三天後,楚心柔意外的接到了喬潇潇的電話,電話裡,喬潇潇像是霜打了的茄子,“姐姐……你能來趟學校麼?我做錯事了,老師說……要請家長。”
正和楊绯棠在吧台微醺的楚心柔聽到這話,一下子站了起來,“好!”
楊绯棠一手戳着臉頰,發絲散亂,媚眼如絲地看着她:“什麼急事啊?”
楚心柔眼睛亮亮的,“潇潇被請家長了!”
楊绯棠一陣子沉默,她幹掉手裡的酒,“人家孩子被請家長,你那麼興奮幹什麼?”
楚心柔唇角上揚,“她那麼乖,怎麼會被請家長?你不好奇嗎?”
楊绯棠:……
認識個年輕人就了不起啊?好奇?她好奇個鬼。
眼看着楚心柔轉身就走,她趕緊扯着脖子喊:“要是知道原因,告訴我一聲啊!”
……
楚心柔踩着細高跟匆匆趕到學校時,走廊盡頭的陽光正斜斜地打在教導室斑駁的木門上。喬潇潇單薄的身影就嵌在那片光影裡,手指不安地絞着衣角,聽見聲音擡頭看見她之後,立馬像是做錯的孩子,又低下了頭。
楚心柔看了她一眼,走進了辦公室,剛進去,班主任宋洋就走了過來,迫不及待地“告狀”:“您是潇潇家長?我跟你說,這孩子,你真得好好管管,她了不得啊!”
楚心柔努力保持着表情自然:“老師,她做什麼錯事了?”
她心裡琢磨着,喬潇潇能做什麼壞事?一心就在學習上,能像是以前的孩子那樣,把青.蛙放老師的茶缸裡嗎?
一提到這個,宋洋就氣不打一處來:“才半個月,她就在學校出名了!她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把學校東區的三個保潔大姐都拿下了,每天跟着一起撿瓶子,一起賺錢!還因為人手不夠,她居然又從本班發展了2個助手!不僅如此,根據門崗保安的可靠消息,她的業務還有所縱橫拓展!學校不是不讓孩子們點外賣嗎?學生們都偷着點後送到門口栅欄那再偷偷去取,學校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她!!!居然發展了校園跑腿業務,一份外賣,一毛錢配送費!!!保安說她生意特别好,到現在都要提前預約才能約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