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鄭老師可是出了名的能喝……”李勝揚一下子頓住。
鄭老師已經戒酒了,這是衆所皆知的事情。朱益飛想,叫你嘚瑟,還非要叫四打啤酒,看你等會如何收場。
“沒事,老師們可以少喝點,我們幾個可必須要把酒喝完,特别是李勝揚,這可是你點的,可不能跑!”朱益飛拍了拍他的肩膀,暗自用勁,臉上卻擺出一副爽朗的笑容,一如屋外的陽光。
李勝揚嘴角扯了扯,尬笑着一口悶下第一杯酒。
朱益飛這才收回手,緊接着喝下第二杯。
“許老師,我先敬你,我幹了,你随意。”
“吃菜,吃菜,别顧着喝酒,傷身體,吃點菜墊墊。”許老師無奈地笑着。
酒過三巡,觥籌交錯,幾人臉上都紅了。特别是李勝揚,本來就胖,此刻整張臉更像浸了豬油似的,在日光燈下發着光。
“我今天去操場看學生們跳操,就想起你們以前,都是半大的小子,一個個跟小大人一樣,還學人家抽煙喝酒打架,你們現在也該體會到我們以前的感覺了吧。哈哈哈。”
“我們在操場邊閑逛的時候,就看見幾個燙着煙花頭的男學生在抽煙,那個派頭都不輸給我家老頭!”夏江傑謙遜地回應。
“李勝揚你以前是不是抽煙?看見沒,以後要好好教育你家小孩……”朱益飛抓住機會,狠狠反擊了一把痔瘡之仇。
“說起孩子,你們都成家了吧?”
許老師看着李勝揚,一臉殷切。
“這麼大年紀,肯定的了,大的都上小學了。”李勝揚擦了擦臉上的油汗。
“女兒嗎?在哪裡念書啊?”
“大的是女兒,小的是兒子。”
“兒女雙全好啊!不過現在社會亂,要照顧好孩子,别被人欺負了。别像那個時候一樣……”
李勝揚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眼神亂瞟,幹笑了兩聲,“他們在鄉下念書,那邊學校裡都是附近鄰居的孩子,不會亂來。”
“那就好啊,”許老師一臉惆怅,“畢竟,那樣的事情誰也不想再經曆一次,對吧?”
見衆人不回答,許老師臉色微紅,咳嗽兩聲,“是我話多了,人老了,就愛想起以前的事情。以前的那些學生的臉啊,就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的。真是想忘,也忘不掉哦。吃菜吧。”
“對,對,吃菜,來,我們喝……”李勝揚剛準備勸酒,結果被旁邊的夏江傑打斷。
“我也是,那天的事情總是忘不掉,我們在籃球場搶籃闆,就看見……”
“别說了!”一直默默無語的鄭老師忽然站起來,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他跟許老師點點頭,搖搖晃晃地離開。
鄭老師的酒量出了名的好。可是,自從那件事之後,他對外宣稱戒酒,從此回絕一切聚會,哪怕是班級散夥飯他都拒不現身,徹底斷了與周圍人的交往。
“看來那件事鄭老師還是放不下啊!”李勝揚灌下一杯酒,打開了話匣子,“要我說,那件事不過是個意外,大家都沒做錯什麼,不用放在心上,鄭老師就是太敏感了……”
“你别說了!”朱益飛打斷他,飛快地瞄了一眼還在座的許老師。
誰知老師卻主動說起來,“當年那個事情純粹是謠言,鄭老師跟那個學生,根本沒關系。這件事我是可以打包票的,你們别誤會了鄭老師。”
“當年那個事情,誰也不知道真假,但是,如果不是鄭老師,那張照片……” 夏江傑面頰微紅,語氣急切。
“照片?什麼照片?”老師問。
無人應答,隻剩下李勝揚在一個勁的喝酒,發出咕噜噜的吞咽聲。
“這個事情啊,都過去了,是江鈴語自己想不開……”李勝揚似乎喝醉了,有些口齒不清,“多大點事情啊,至于嗎?要死也不死遠點,非要在體育課上從樓頂跳下來,要不是她,我也不至于高考失利……”
“喂!”夏江傑猛地推了他一把,“你什麼意思?難不成你要将這件事全推到死人身上嗎?如果不是那張照片,她根本不會……”
要是換了平時,李勝揚肯定要伏低做小,可眼下他醉得腦袋發昏,被無端推搡,心裡早有幾分不快,聽了這話立刻反駁!
“喂,班長,你現在才來維護她是不是晚了點?當時她可就坐在你後面,她被人欺負的時候,你可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可大班長你都幹了什麼?你視而不見啊!難怪你會忘不掉呢,隻怕午夜夢回,還能看見江鈴語那雙求助的眼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