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身後的書架上全是一個叫阿加莎克裡斯蒂的人寫的書,很小巧的開本,黑色的封面上印着一隻狗,書名叫《沉默的證人》。
“所以這個案子的兇手是這隻狗嗎?”江晴好拿下一本随手翻看,粗糙泛黃的内頁有種曆史的滄桑感,跟尋常書籍用的那種平滑的紙張似乎不是同一種。
店主老補伸着脖子瞧了一眼,又想了一下:“這本啊,你看看封面跟書名,等于都給你劇透了。”
“這隻狗?”她又看了眼書,凝神思考了一會,“所以這隻狗是證人?沉默的證人?可是狗不是會叫嗎?那也不能說沉默吧?”
“可是狗叫人也聽不懂啊,不是嗎?”老補随口答道。
江晴好一時語塞,笑着搖搖頭,将書又塞回書架上。
誰知老補卻起身将書塞到另一個位置,一臉無奈:“書從哪裡拿出來的要随手放回去,别看我這地方小,裡面都是有規律的。”
她轉身四顧,盯着書架上那一排排的書籍,或大或小,随意穿插,也不像是按照大小來排序。書脊上印着出版社跟作者名,她看了半晌,忽然眼睛一亮,笑了:“我知道了,是作者名字?”
老補笑着點點頭,一臉贊賞。
見此,她心情也逐漸清朗。樂滋滋撫摸着那些光滑的書背,也想尋一本名字有趣的小說打發時間。這時門口的軟玻璃門簾被人掀起,方曉椿那張俊俏的小臉探進屋裡,一雙容易受驚的眼睛正四處張望。
“你終于來了啊!”江晴好迎上去,卻發現方曉椿正盯着老補的臉一動也不動。
老補嘴唇微張,呆若木雞,連手裡的書掉在桌子上也沒發覺。
“你們……認識啊?”江晴好小心翼翼地試探,心裡猜測,難不成以前是情侶?看這幅樣子,有八成幾率。
老補年紀輕輕卻回來老城開書店,想必收入肯定不高。而方曉椿父親是包工程的老闆,這些年下來肯定賺了不少錢。因此老父親瞧不上女兒那沒出息的男朋友,出手棒打鴛鴦。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有點同情老補。
隻見方曉椿嘴唇動了動,最終什麼都沒說,流着眼淚跑了出去。
“哎!小椿!”江晴好追到門口,已經看不見人影,隻好退回來,“不去追沒事嗎?”
“我?”老補一臉驚訝,“我為什麼要去追她?”
“哎?不是……你前女友嗎?”她疑惑了。
“什麼?”老補皺起眉頭,“别瞎說話,我跟她,沒那回事,也不可能有那回事。最起碼,有十五年沒見過了。”
十五年……又是十五年!怎麼最近總是聽到這個數字。
“到底是……”
“十五年前,她媽媽在家遭到入室搶劫,家裡的錢都沒了。好像……那錢原本是打算用來發工資的,大概有十幾萬吧。”
“然後呢?這跟你們有什麼關系?”
“那個錢,後來在我爸爸車子後備箱找到了,就這麼簡單。”老補重新拿起書,自顧自看着,眼神卻很茫然,根本沒有聚焦在書本裡。
“難道……不會吧?”江晴好腦海裡已經勾勒出一幅家族恩怨的悠長畫卷,忍不住輕聲哀歎。
“不知道,因為我爸媽已經出車禍去世了。車子掉進水裡,好在錢袋子防水,最後那些工人也順利拿到錢了。”
雖然聽他聲音如常,可藏在書籍背後的臉上是什麼表情,她不敢去想。
“那……這件事到底……”江晴好感覺嘴唇正在不由自主地動起來,此刻她無比痛恨自己的好奇心,她本不該問。
嘩的一聲,老補起身,吓了她一跳。他拿着書走到後排書架放好,悠遠的聲音傳過來:“不清楚,那年我才十一歲。不過,都過去了。”
沉默的氛圍擴散開,整間書店掉針可聞。江晴好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正打算離開,卻看見門口軟簾被人再次掀開,還是方曉椿。
“怎麼……又回來了?”她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對不起,我隻是……”方曉椿怯懦着,“我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