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并不是每個人都會認真負責到底的。”

“你也說了，不是‘每個人’，肯定還是有這樣的人存在。”

将希望寄托在少數人身上，是不是不夠明智？江晴好這樣想着，卻沒說出口。

這時樓下傳來腳步聲，又來了四五個穿制服的人，後面緊跟着一位身穿白大褂的滿頭白發的大爺，應該是……法醫？江晴好也不确定，她隻在電視上看過這種場面。

這些新登場的人各個面容嚴肅，徑直走進屋内。老補頓時來了興趣，湊過去想跟着看看，結果被守在門口的警察攔住。

實際上，不用進門也能知道屋内發生了什麼，老法醫那洪亮如鐘的聲音輕易穿透牆壁傳了出來。

“……死因應該就是這根鐵絲了……時間大概是淩晨兩點到四點之間……什麼？精确的時間要回去解剖才能确定！什麼？小點聲？我聲音很大嗎？哦，小點……”

老補靠在牆上，摩擦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些什麼，隔了好一會後忽然撲哧一聲笑出來，“看來這位醫生聽力有點不行啊！”

“誰說的？”小警察身後走出那位白大褂醫生，“我耳朵可是出了名的好！”

“這下看出來了！”老補笑着讓開路，嘴角微微露出一顆小虎牙，顯出幾分稚氣來。

一行人下樓到四周查勘環境，緊接着兩個人擡着屍體走出來，跟着白大褂醫生坐上警車先一步離開。

最初來的兩位警察最後才出來，年輕的這位帶着江晴好來到樓梯邊做筆錄，那個叫‘李叔’的老警察帶着老補走向走廊另一端。

天氣炎熱，這位年輕的警官也滿頭大汗，拿着小巧的黑色筆記本在臉頰處扇風。走近了她才發現，對方個子很高，面紅齒白，一身淡藍色的制服使得他看上去精神奕奕。隻是眼中有些不安，似乎很緊張。

在等他準備好的間隙裡，江晴好的情緒也已經平複，她鎮定地編織好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篩除幹淨不該提的信息。

果然，不出她所料，對方無非是問些來這裡的原因，幾點來的之類的問題，江晴好一一回答。

“你跟……你喊他老補是嗎？是什麼關系？”

“額……我們是朋友，我陪他來的。”

這些問題被翻來覆去問了好幾回，得出的答案相差無幾。最後，他終于止住詢問，将她的聯系方式跟家庭住址記下，這才合上筆記本。

她忍不住發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是自殺嗎？”

他搖了搖頭，“暫時還不清楚，等我們調查之後才能确定。對了，我叫李煊，這是我們局裡的電話，如果後面想到什麼可以随時聯系我們。”

圓珠筆快速地在本子一角寫下号碼，他利索地撕下遞過來。

手指修長幹淨，看來的确是個新人。

偷眼看老補那邊仍在繼續，江晴好悄悄拉着李煊小聲問道：“請問，死的人是誰啊？是那個鄭老師嗎？确定嗎？”

“跟抽屜裡找到的證件照對比，應該是本人，不過後面我們會聯系死者家屬做進一步的确認。”

“難道你們認為不是自殺嗎？有什麼疑點嗎？”

“這個……”李煊猶疑着，忽聞遠處傳來動靜很大的咳嗽聲。

那個叫李叔的老警察回過頭，手握成拳擋在嘴邊，費勁地咳着，一邊使眼色。老補面向這邊，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

李煊立時不說話了，站到大門另一側，兩個年輕警察就好像門神一樣守在門口。

燥熱的風中帶着炒韭菜的氣味，江晴好摸着空唠唠的肚子，身體放松後的疲倦感瞬間襲來。從早上到現在水米未進，她現在又餓又渴，夾雜着些許反胃的燒灼感。雖然沒有食欲，可嗓子的幹疼讓她急需補充水分。

她看向在另一邊接受問詢的老補，目光急切又熱誠，希望可以無形中給他們施加點壓力。隻可惜老警察背對着她，也擋住了老補的視線。

遠遠地看過去，老補站得筆直，身上的白色短袖被風吹得微微擺動。他身材瘦長卻很挺拔，隻是頭發略長，此刻被風吹得亂糟糟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叔才慢悠悠合上本子走過來。

“你們暫時可以回去了，稍後若是有需要，還得麻煩你們過來配合調查，沒什麼問題吧？”

兩人點點頭，一齊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