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昏暗,床頭燈被樹枝形狀的金屬杆連接着,好似牆上開了一朵會發光的玫瑰。
…………他們做了一些成年人該做的事情。
女人躺在他懷裡,手指繞着他的胸口畫圈,忽然起身說:“我該回去了,很晚了,明天還要去健身房上班呢。”
“好幾天都沒見了,今晚……不如留下來?”男人不舍。
“這可不行,我老公等會要下班了。”女人笑着收拾好衣服,進衛生間清洗痕迹。
朱益飛躺在床上,感受着爆發後的餘韻。他渾身酸軟,動也不想動。一隻蚊子停在玫瑰形狀的燈罩邊緣,在他的胸口留下一隻老鷹的影子。
女人光着身子出來,在他額頭留下一個濕漉漉的吻,又緩慢往下,剛碰到他的嘴唇,他偏過頭,“你該回去了。”
“生氣了?”女人甜膩地笑着。
“沒有,我……隻是剛出差回來有點累。”
女人臉色微微不快,返回洗手間内,再次出現的時候,一身長裙已經穿戴整齊,“那我走了?”
他無力地擺擺手。
今晚,沒有扮演好情夫的角色,朱益飛腦袋有些沉重。明明應該表現得不舍,留戀,他卻隻将不滿寫在了臉上。
“洗個澡吧。”他打開花灑,涼水從頭至腳,将渾身的燥熱與不安洗刷幹淨,他裹着浴巾去冰箱拿了一瓶紅酒,躺在沙發上自斟自酌。
回想起近幾天發生的事情,他不由自主地胡思亂想。
鄭老師死了,林卓爾也死了,夏江傑……那家夥!是那家夥想害我?他還在追查過去的事情,是不是知道了什麼?難道他想為江鈴語打抱不平!朱益飛喝得醉眼朦胧,盯着面前的液晶電視,好像漆黑的屏幕上正在播放舊時的影像。
“須信婵娟尤有戀……”後面是什麼來着,他早已記不清了。
一切,都不過是一時興起,一念之差。
恍惚間,好像又回到那個夏天,她身上的洗衣粉味道順着穿堂風緩緩飄過來,在他鼻息之間留下捉不住的痕迹。隻要可以遠遠望着那個身影,一切陰霾似乎都可以變得明媚,一如清晨那明亮卻不刺眼的陽光。
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切都變了。不,也許從一開始,就不是這樣的。一切,都是虛假的。
記憶中的下課鈴逐漸幻化成敲門聲,他本不想應答,隻是門外那人似乎打定主意堅持到底,敲門聲越來越急促。他隻好晃悠悠起身,扶着牆壁走到門邊。
“誰啊?”
“我是老補,記得嗎?下午我們剛見過面。”
哦——那個人啊,許老師的外孫,隻是,他又來幹什麼?
腦子雖然迷糊,可是心智依舊清楚。朱益飛有點害怕,這個叫老補的似乎知道很多事情,很多本應該塵封到老的秘密,萬一被揭開,他這輩子也沒臉繼續擡頭做人了。
轉動門鎖,打開。
他醉眼朦胧,看向門外,恍惚間,好像看見江玲語正站在走廊裡,惡狠狠的目光像是要吃了他。
“為什麼?為什麼這樣逼我?”
江玲語的哭聲在耳邊響起,他忙辯解:“不關我的事,不是我的錯,你别來找我!”
自以為是的深情,終于在這一刻碎裂成渣。
一切美好的笑容,都是經過僞裝後的假面。
叫老補的年輕人上前扶着他進屋坐下,那個女孩也緊跟其後。他渾身顫抖不已,眼眶裡的淚水嘩嘩直落,他克制不住地忏悔,不斷道歉。
“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不是江玲語!你仔細看看!”
是啊,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他睜開醉眼,重新看向坐在老補身邊的那個女孩,真像啊!
“你是誰?”他指着女孩問。
“她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江玲語的妹妹。”
“難怪,長得這麼像!”他感慨道,又喝了一大口酒,“現在鄭老師跟林卓爾都死了,下一個輪到我了!不,不會,還有李勝揚呢!那家夥,才是罪魁禍首啊!要不是他手欠,那篇作文根本不會傳得人盡皆知。”
“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