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就是畢業班大樓，高考結束後，如今已空無一人。校慶表演已經結束，學生們再也不用參加排練。操場上隻有零星幾個成年人在鍛煉身體，那群看熱鬧的家長們也沒了蹤影。

方曉椿在水龍頭前洗臉，老補站在窗戶那往外看。

她掏出鏡子，将哭花的妝容輕輕補上，在嘴唇上悄悄點了兩下口紅，抿開，看上去整張臉都明豔起來。她左看右看，又覺得嘴唇太紅，拿紙巾擦去一層，這才滿意地合上鏡子。

“弄好了？”老補語氣平緩，臉上也沒有情緒波動。

“嗯……都弄好了。”她臉上一紅。

“去吃飯嗎？我請客。”

“好。”她偶爾偷偷瞟他一眼，見他似乎真的不再傷心，才暗自松了口氣。

學校對面的巷子裡有家快餐店，現在距離飯點還有一會兒，兩人打了菜在窗戶邊的位置坐下。老補無聲地動着筷子，細嚼慢咽，眼神空洞，既沒有看着眼前的飯菜，也沒有在看她。

忽然間，她想到了一個可怕的現實！如果當年母親的死亡并不是老補父親導緻的，那麼，那些錢為什麼會在老補家車子後備箱找到呢？

她心髒咚咚直跳，腦中浮出一個更為可怕的猜測！

不，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她胡亂扒着飯，嚼也不嚼就咽下去，頓時嗆得直咳嗽。老補倒了一杯水遞過來，她擡頭看他，心一下子涼了半截。

老補的眼神極其冰冷，特别是看向她的時候。

他肯定是猜到了，連自己都發現了，何況是他呢！可是，不會的！她掏出手機給父親撥過去，竟然關機了！

“真是的！”她急得快要哭出來。

“别着急，杜老師肯定會通知到你父親的。”老補慢條斯理地夾起一塊雞蛋塞進嘴裡。

這時，老補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接起來：“現在？我們在七中對面的快餐店，嗯，你來吧。”

挂掉電話，他說：“是江晴好，她馬上就過來。”

“好，”她無意識地夾起一塊肉末茄子想塞進嘴裡，提到嘴前才發現筷子上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擡起頭，發現老補正看着自己，頓時後背驚起一片涼汗，“我……我沒事。”

“别想太多了，這件事跟你沒關系，跟我也沒關系。所以，不用這樣看我。”老補輕聲歎氣，眼神也溫和了些許。

她卻差點哭出聲，隻能強忍住眼淚，不希望讓他看輕自己。

調整好心緒，她繼續吃飯，碗裡的米飯卻怎麼都不見少。老補已經吃完，正在喝着免費的紫菜湯。

隔了一會，江晴好到了，她手裡拎着一大盒泡芙跟蛋卷，“你們都吃完了嗎？那我就不點了！吃點這個墊墊肚子好了。”

江晴好晃着手裡的塑料袋，打開泡芙的包裝盒，一口一個吃起來，“你們也吃啊，我排隊排了好久才買到的！”

她沒有食欲，此時聞着撲鼻的奶油香氣竟然隐隐有些反胃。誰知老補伸手拿了一隻泡芙塞進嘴裡，見狀，她隻好跟着拿了一隻慢慢啃着酥皮。

“對了，那個夏江傑找到了嗎？”江晴好問老補。

“李叔他們已經在找了，隻是，現在貌似是失蹤狀态。”

“怎麼會這樣？”江晴好一臉驚訝。

“不知道。”老補又吃了一個泡芙，“這個奶油味道不錯，多少錢一斤？”

“十五。”

“好貴！”

“好扣！”江晴好拆開蛋卷的包裝吃起來，“那我們現在隻能等通知了？什麼也做不了？”

“不然呢？”

“明天都二十三号了……”

“二十三号怎麼了？

“再過兩天就是我姐姐生日了！”

“你說什麼？”老補停下拿蛋卷的手，看向江晴好，“再過兩天，也就是二十五号？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個數字！”

“這還能在哪裡看見，肯定是日曆上吧？”

老補食指抵在額頭上，“你姐姐是五月底去世的，對嗎？”

“對啊，五月二十八，怎麼了？”

“還記得那張日記嗎？林卓爾家裡發現的那個！”

“日記怎麼了？”

“我沒跟你說嗎？在二涼山那具屍體的口袋裡翻出的日記殘頁，跟在林卓爾家翻到的剛好是同一頁，上面的日期是六月二十五。可是，你姐姐是在五月底去世，你不覺得奇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