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是被訛上了誰負擔得起啊?不過鄰居還是幫忙打了電話,最後是女兒來了,帶老太太進屋去了。唉,人老了都一個樣哦!久病床前無孝子,這樣還不如早點死了算了,活着也是受罪。”
兩人對視一眼,也不說話附和,你吃你的馄饨,我吃我的餃子。胖老闆尴尬的笑容僵在臉上,兩片橫肉挂在鼻翼左右,油汪汪的透着亮。正巧從大橋下走來一個人,老闆忙熱情招呼,待那人走近,才知道是那個扒垃圾桶的流浪漢。他頓時收斂了笑容,拿着蒼蠅拍子來回舞動,驅趕并不存在的飛蟲。
流浪漢也不在意,大喇喇一屁股在攤位前坐下,從破爛的軍大衣内側口袋裡掏出幾枚硬币整齊疊放在桌角。
“老闆,給我也來一碗吧。”
“不好意思啊,今天賣完了。”胖老闆帶上一貫的笑。
“我看你那一兜子包好的馄饨呢,怎麼就賣完了?”
“這個被人預定下了,等會我收攤就得給人送去。”
兩人來回較量一番,最終胖老闆落了下風,隻好不情不願地抓起一把鮮肉馄饨放進笊籬中晃了晃,待剛漂浮就迅速撈起,放了一把青蔥跟香菜,啪哒一下放在流浪漢面前。
流浪漢猛地嗅了嗅,咧開一個大大的笑。他使勁吹着馄饨的熱氣,時不時伸出舌頭舔舔,這期間卻一口都不吃。正當其他三人疑惑時,他竟然捧着瓷碗往嗓子眼裡倒。不消片刻,那一碗馄饨見了底。
流浪漢舔舔嘴角,又摸摸肚子,腼着臉笑道:“老闆,能不能送我點馄饨湯?”
胖老闆的嘴上功夫此刻都消失不見,他磕磕絆絆半天,找不到拒絕的理由,隻好答應,心想任憑他肚子有多大,能喝幾碗湯。索性發一次善心,就當給家人積德。
誰知這人連喝三碗不說,又從大衣裡掏出一個空的罐頭瓶,厚着臉皮露出谄媚的笑,讓他再給裝滿。這下子可惹怒了胖老闆,他脖子一梗,冷下臉:“我說,這雞湯馄饨最緊要的就是這湯,我家裡是養雞場啊經得起你這樣糟蹋?一口都沒得多了!”
流浪漢隻好抹抹嘴角,意猶未盡地盯着馄饨攤子。
這會兒常九行正給梅許來打電話,誰知對方隻是迅速挂斷電話繼而發短信表明現在有事不方便說話。常九行當即生了疑心,催促道:“我感覺有點不對勁,你要去找徐芮墨?我能跟你一起嗎?”
兩人趕緊付了賬,剛起身屁股還沒離開闆凳,流浪漢已經飛奔一般撲來,端着那兩碗未吃完的馄饨倒進了罐頭瓶中,又趁着老闆手舉着蒼蠅拍趕來之前,揚長而去。
這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驚得李煊罕見地失了神,在常九行催促之下才找回了意識。
他們開車直奔那棟三層小樓,果不其然,梅畏明跟徐芮墨都在院子裡曬太陽。
徐芮墨照舊穿着那身白色大衣,戴着茶色的墨鏡,靠在躺椅上輕輕搖晃。她見到人來也不起身,窄瘦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搖晃的躺椅慢慢停滞,被梅畏明一腳踩住,徹底不再動彈。
對于李煊的到來他們沒有任何驚訝,隻是,沒想到的是常九行也來了。梅畏明掐滅了煙頭,随手扔到一旁已經枯死的月季花盆裡。
李煊進屋問話時,常九行在院子裡四處亂逛,他趁機再次給梅許來撥通電話,這次沒有挂斷,隻是無人接聽。他心裡即刻有了數,繞着這棟樓來來回回轉了三四次,卻沒發現任何異常。
門前正朝着護城河,河面上攤着一層發黑的水花生,他掐指一算,大聲道:“山主人丁水主财,味甘色碧向西來。急急流水呈煞氣,反弓倒使破家宅。這屋子風水不佳啊,一般河水自西向東,這裡倒是反過來了,大門正對着這條河,形成“反弓形”煞氣,水流愈急,煞氣愈大,容易導緻家宅不甯,互相争吵不休,本來該帶來的财運也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