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一聲清脆的應答，那大爺臉上的笑更和緩了。

镪——銅钹聲音響亮，提醒着人們好戲即将開場。

玩雜耍的駝背男人開着一輛三輪車，帶着一隻巨大的黑木箱緩慢登場。而那銅钹竟然是由端坐在木箱之上的小黑狗的兩隻前爪扣住，時不時敲上一下子，吓人一跳。

衆人擊掌喝彩，呼聲不斷。駝背男人不急不慌，慢慢擺好道具——沾滿桐油的鐵圈架子、獨輪車、細條凳、鋼絲繩，還有鐵制的英文字母、阿拉伯數字、加減乘除的符号等等物件。

那隻小狗雖然秃毛，手腳卻十分利索，不論是鑽火圈還是走鋼絲，亦或是拼英語，做簡單的算術，完成得都十分完美。更絕的是，這小狗還會模仿人類的嗓音唱歌，雖發音不十分準确，但已有七八分像人。

不管是經典老歌，還是簡單的英文歌，對這隻小狗來說都不是難事！

人群中響一波高過一波的掌聲，幾個小孩子手掌都拍腫了也不消停，不斷往小狗叼着的盆裡扔錢。

陸壬阿忍不住羨慕如今的小孩經濟條件真好，甚至……比她這個成年人出手還要闊綽。

幸好，這次她準備了一把零錢，輕輕放到小盆裡後，又抽出一根開花腸褪掉竹簽放到小狗面前的地上，招呼道：“忙活一晚上肯定餓了吧，多吃點！”

那小東西呆呆看了半晌，才小心翼翼放下嘴裡叼着的盆子，轉而一口吞下那三截開花腸，有滋有味地嚼個不停。

人群中有人叫喚：“喂，那我們是不是不用給錢了？這小狗子可消極怠工了！”

駝背男人抽着煙，笑着走過來，露出一口黑不見底的牙齒與口腔，他猛不丁地拎着小狗的後頸皮，笑道：“吃完了該幹活了……”

說罷，伸手将鐵盆裡的收獲一股腦兒裝進腰間的褡裢中。

小狗嗚嗚叫了幾聲，又重新叼着主人手裡的鐵盆，繼續跟圍觀的人們作揖要錢。

駝背男人轉過身去的刹那，陸壬阿再次看見人群對面那個坐輪椅的歪頭男人，心頭湧起一陣寒氣，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沒來由的想起那個故事——男孩因為家境貧寒，每日隻能去河裡打螺蛳吃，結果被吸血蟲喝光了血、吃空了脖子，手一推，就人首分離，連一絲血都沒有。

沒過一會，那人驅動輪椅往人群外駛去。人群中有個老人大叫：“小超？小超？我孫子不見啦！”

陸壬阿心頭一驚，趕緊指着那個男人，尖聲叫道：“快抓住他！”

可惜，人群混亂，沒人聽見她這聲喊叫。為了救下那個被拐走的孩子，陸壬阿奮起直追，勇往直前，鼓起渾身的勇氣，邁開了迅雷不及掩耳的腳步。

此刻馬路上車輛很少，那人沿着路邊飛速直行，速度比起電瓶車也不遑多讓。陸壬阿僅靠着一雙人腿緊追其後，逐漸被落下一大段距離。

她不肯死心，跨着越來越沉重的雙腳，大聲叫着：“放開那個孩子！你……你個歪頭……”

那人轉了個彎，消失在馬路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