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一并不了解李煊,至少,眼下是這樣。在外婆葬禮上第一次碰見李煊時,隻覺得他年紀太輕靠不住,事實證明,确實如此。最後,那件案子還是靠着阿一對家族的了解才能揭開,雖然弄得一大家子破碎不堪,可到底是破案了。
阿一曾将筆記本借給李煊用來記筆錄,事後這個本子也重新回到阿一手上,除了記得滿滿當當的文字之外,字裡行間還夾雜着不少簡筆畫。
“李火宣……”
“喊我做什麼?”
正在街頭買晚飯的阿一猛地吃了一驚,趕緊回頭,于是,更吃驚了。
來的人不止李煊,還有個頭發束在頭頂梳成丸子狀的年輕男人,竟然是常九行。隻見常九行穿着一身黑藍色的棉麻大褂,腳上蹬着一雙十方青布鞋,臉上一如既往挂着溫和的笑。
“你怎麼會在這裡?”阿一又驚又喜。
“你是問我還是問他?”常九行笑着問,額間垂下來幾縷碎發,襯得他看上去更像個長相英挺的女孩子。
“肯定是你啊!你怎麼會來這裡?”
“這裡有人想看風水,也有人想做法事。機會上門,我沒有理由拒絕啊。”
又是一個掉進錢眼裡的人!阿一默默地想,口裡卻說出截然相反的話:“看來最近你生意興隆啊!能不能帶上我一起,分一杯羹?最近存款數量急劇下降,我得找點可以生财的路子。”
李煊哈哈笑着,“小九九的市場價不貴,看一次風水三百塊,做法事翻倍,這點錢隻能保證他餓不死,你啊,還是另謀出路的好。”
一番努力争取下來,阿一還是沒能混進敵方内部,看似無意地抱怨着:“你們一個個都這樣,不顧眼前生活,總是活在夢裡。旁邊那個開書店的,還打算去夏卞村呢。”
果然,李煊迅速止住笑容,輕輕斜着頭問:“夏卞村?去那裡做什麼?”
“查查那個玩雜耍的老家是不是在那裡,我們想求個明白。”
“查這個做什麼?”
“因為那個死在河裡的流浪漢啊,我們懷疑那個人就是玩雜耍的。”
李煊的下巴慢慢擡起,眼睛裡冒出疑惑又興奮的光,“老補的主意?你們真的要去夏卞村?那個流浪漢是不是玩雜耍的有這麼重要麼?”
“如果不重要,你現在這麼緊張做什麼?”阿一奸計得逞似的笑出聲,“明明死了四個人,你卻絲毫沒提到這個流浪漢。”
“你好像也自動忽視了一個人,老補的外公是第五個出事的,不是麼?”
阿一不說話了,她不懂什麼犯罪心理學,隻潛意識告訴她這一起跟另外幾起案件帶給她的感覺十分不同,所以,這是‘另外’的。
“本來蘆城南有東昌河,背靠二涼山,東西開闊無遮擋,是個好地方,隻可惜了,二涼山中間被挖空了,山體塌陷出現缺口,導緻這裡聚不住氣,壞了這個好方位……”
沒等常九行說完,李煊馬上打斷他:“行啦行啦,别說這些玄了吧唧的東西了,我聽着頭大,來點現實的吧。我還得去……”他忽然頓住,看了眼阿一,又看了眼常九行,笑道:“小九九,我得去忙了,你幫我好好招待一下人民群衆啊!”
說完一溜煙跑了個沒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