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還要跟孩子吃醋嗎?”仙道失笑地搖搖頭。
“當然,你先是我的丈夫,再是孩子的父親呢。良好的家庭關系的排列就應該是這樣的。”她環着他的頸項,坐到他的懷裡。
“好,你說是就是。”他閑适地把下巴擱放在她柔軟的頸窩,才冒出的胡渣癢得她不自覺地往旁邊一躲。
“癢啦,讨厭。”她笑着。
每日的夜晚,當孩子們都安睡下,便是專屬于他們夫妻的獨處時光。
“聽說,今天又有記者想來采訪你?”
“嗯,小澤先生幫我打發了。哎呀,下次釣魚比賽,就要讓他了。”他嘴裡說着苦惱的話,臉上卻滿是笑容。
“其實,阿彰有沒有後悔過?就這樣退下來,完全的離開籃球?”她仰頭望着他輪廓分明的雙眼,想從其中找到一絲懊惱的痕迹。
“我以為我兩年前已經講的很清楚了呢。怎麼,你忘記了?”仙道親昵地蹭了下她的鼻尖,這是他們之間特有的小動作。
“沒有,隻是很多人都替你惋惜……”手指把玩着他後頸的頭發,她輕輕地把頭靠在他的肩上。
如果說人生,是一趟漫長的旅行,籃球無疑是仙道彰的最漫長、最閃耀的記憶。
橘色的皮球,童年的回憶裡有它,飛揚的青春裡有它,熾熱的夢想裡有它,揮灑的汗水,咬緊牙關的堅持裡都有它。
更曾幸運地進入那千萬人向往的神聖的籃球殿堂,與最頂級的高手一較高下。紛至沓來的榮耀,鮮花,乃至金錢,權利,無一不是那顆籃球所帶來的。
可那又如何呢?
聯盟裡有數十隻球隊,一場比賽裡,投不中的球永遠都比投進的多,即使天下無雙,又何足挂齒?
不如,放下吧。
心念一起,便如埋入土中的種子,總有發芽生長的一天。
那也是平常一天。
結束完當天的比賽,他開車回家。打開門的時候,看到兒子抱着小女兒依偎在妻子的身旁,三人一同看着一本攝影相冊。
一望無際的天與海,海天交界處,有白色的海鳥展開雙翅恣意飛翔。那是神奈川的海。
于是他在巅峰時,從聯盟的賽場上退下來。消息傳開後,聯盟内外一片嘩然,有人驚訝不解,有人惡意嘲諷,有人憤怒到激烈地拍桌而起,有人克制地苦口婆心,溫言相勸。
“Don't you regret leaving the court like this and giving up the results you've worked for?Maybe you can't get better results?(你就這樣離開球場,放棄你所打拼出來的成績,你不後悔嗎?還是你已經無法再取得更好的成績了呢?”)金發碧眼的記者語氣急切,咄咄逼人。
“No, I didn't give up anything,(不,我從未放棄過什麼,)”他淡然一笑,“ I just know what's better to catch。(我隻是知道什麼更值得緊握而已。)”
無視于掀起的萬丈波瀾,他轉身離開了曾經熱火喧嚣的球場,走得潇灑從容,毫不猶豫。銀白色的飛機帶着他們跨越廣袤無際的太平洋,回到了這個海邊小城。
從此,籃球在他的生活裡,是屏幕裡的節目,是報紙上的新聞,再多一點,不過是鍛煉身體的運動選擇,之一。
朝霞初生的霞光萬丈,夕陽西下的餘晖點點,圓月在天空裡靜默微笑,一雙兒女嬉笑打鬧着撲到懷裡,擡頭就能夠看見身旁一雙充滿愛意的眼睛,他們和這世間任何一對凡俗夫妻一樣,平凡生活,白首偕老。
回想起當時他溫柔又決絕的堅持,上杉揚起笑臉:“不過呢,我覺得你偶爾還是去打下球吧。”
“為什麼?”
“因為……阿彰在籃球場上的時候,是最帥的!”
“釣魚就不帥?”
“像老爺爺,退休的那種!”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