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走2307房花瓶裡的矢車菊——當魚漂正合适。PS:代問江之電車站的貓站長好。" 背面用釣線綁着酒店便簽,墨迹被水漬暈開成湘南海岸線輪廓。
保镖A踢翻意大利真皮沙發,GPS定位器從仙道的冠軍戒指盒裡滾出——被替換成了便利店買的扭蛋玩具。保镖B對着浴室霧氣未散的鏡子怒吼,剃須膏在玻璃上寫着:"淋浴水溫比查爾斯河暖三度。"
湘南海岸·弁天岬
赤腳踩在沁涼的海水裡,把NBA限量球褲卷到大腿根,凱爾特人隊徽浸在浪花中忽隐忽現,古董釣竿的竹節在即将西沉的月光下泛着包漿,仙道正用總統套房順來的金箔信紙折烏賊拟餌,凱爾特人隊徽袖扣被拆下來當鉛墜。
洶湧的潮聲吞沒了身後公路的騷動。當Blouder的私人直升機掠過弁天岬時,仙道正從保溫箱掏出波士頓空運來的藍鳍金槍魚刺身——切成長條當活餌。他腕間的百達翡麗浸滿海水,秒針跳動節奏與浮标起伏的波紋完美共振。
"第八條。"仙道對着無人機鏡頭舉起四十公分的黑鲷,魚尾拍打濺起的水珠在朝陽下化作彩虹,“告訴壽司店老闆,今天特供是冠軍特調魚餌養大的。”
潮間帶的礁石後,被遺棄的衛星定位器正在播放Blouder的咆哮,聲波驚起一群海鳥。
鐮倉私人直升飛機
Blouder的咆哮混着螺旋槳轟鳴在艙内炸開:"你知道租這架AW139每小時要燒掉多少代言費嗎?!" 他攥着的财務報表被氣流掀飛,恰好蓋住仙道剛釣上來的石鲷。
仙道屈指輕敲舷窗:"看,三浦半島的浪紋像不像阿肯色河的鳟魚線?" 他忽然挺直背脊,鼻尖幾乎貼上防彈玻璃。下方鐮倉住宅區閃過某扇熟悉的窗。
"有情況?"保镖A瞬間拔槍上膛,夜視鏡映出下方平靜的街道。仙道慢悠悠掏出保溫箱裡的鲷魚:"剛才看見八百比丘尼在海面行走。"他扯下百達翡麗表帶當量尺,"按《古事記》記載,這個季節的..."
"上帝啊!"Blouder的翻譯耳機爆出雜音,"八百什麼?"
"換算成美國時間..."仙道用魚尾在舷窗畫出歪扭的時區線,"就是自由女神像換新火炬的日子。"他突然按下緊急通訊鍵,"機長,繞道江之電鐵軌上空,我想确認潮目變化。"
直升機傾斜的瞬間,冰桶裡的活蝦濺到Blouder的定制西裝上。仙道借着離心力将沾着魚腥的酒店門卡抛出舷窗,鍍金卡片在空中旋出詭異的抛物線,正落進爬滿鐵線蓮的庭院信箱——那叢新栽的藍雪花下,半截褪色的陵南護腕正纏在灑水器開關上。
鐮倉住宅區
上杉走過被露水浸濕的小徑走向信箱。橫出的藍雪花藤蔓勾住了她的發。鍍金門卡從晨報間滑落,凱爾特人隊徽在薔薇葉影下泛着冷光。她對着陽光眯起眼,卡片背面用魚血畫着歪扭的浪花紋——像是醉漢在酒吧餐巾紙上的塗鴉。
"又是球迷的惡作劇……"她随手将門卡丢進分類垃圾桶,金屬邊沿在可回收物标志上磕出輕響。沾着魚腥味的卡片滑過披薩優惠券,最終停在寵物食品廣告單上,
鐮倉 《籃球周刊》雜志社
一份份雜志,一篇篇文章,從網絡到傳統紙媒,自傳出仙道彰應邀回國的消息後,關于他的新聞就強勢登陸各大媒體頭條,為了争一個記者會的席位,各家的老總是出盡法寶。
“相田,這次的采訪十分重要,你挑兩個能幹的,跟你一起去采訪。”
“是,總編!這次我一定會做的漂亮!”相田彌生,經過這些年的打拼,已經坐上副編的位置。
“櫻木花道,流川楓,澤北榮治,仙道彰,目前聯盟的四位日本籍球員中,仙道彰是獲得MVP的首位球員。他是天才球員,也是我們日本之光,上杉,松本,你們兩個把資料理一理,過兩天跟我一起去東京,要好好報道下他!”即使過了這麼多年,相田彌生的小兒子都快幼稚園畢業了,隻要提及仙道彰,她仍然是兩眼發光。
“是,相田桑!”松本一臉興奮,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
“上杉,有問題?”相田彌生注意到一旁神色有異的上杉。
“相田桑,我這次能不參加嗎?”
“理由呢?”相田皺起眉。
“我手頭的稿子還沒有做完,再加這個恐怕來不及…”
“那些晚上加班趕一趕,”相田彌生不耐煩的一揮手,“目前仙道彰才是我們報道的重中之重!就這樣吧,具體記者會時間,我會再通知!這次我們一定要讓《灌籃》刮目相看!”
《灌籃》是《籃球周刊》的死對頭,近幾個月來銷量屢屢超過他們。整個雜志社裡,上至老總,下至清潔大嬸,每個人心裡都憋了一肚子火。
“可是……”眼角瞄見松本的搖頭示意,上杉生生咽下了嘴邊的話。
東京 The Ritz-Carlton
雖然是隻對媒體開放的記者會,早有大批球迷帶着鮮花和橫幅在樓下等待,隻盼着能有一個機會親睹偶像的風采。
即便老總使出渾身解數弄到了記者會的席位,他們這樣的地方小媒體也隻輪到一個側面的小席位。正前方的最佳位置,早已給國内最紅籃球雜志的總編與電視台體育頻道的當家記者牢牢霸占。
“哎,這裡視線不大好啊,拍出來的照片恐怕效果也一般啊.”松本端着相機試拍了幾張,惋惜地說。
“唉,有什麼辦法呢,誰讓我們的分量不夠。”相田有氣無力地說道。快速發展的時代,媒體這行更是競争激烈。
松本揚了揚手中的寶貝相機,“相田桑,這個角度不行,我得擠到前面去。”
“上杉,稿子理得怎樣了,再給我看一下。”
“是的。”上杉迅速的将提問稿交到相田彌生的手中。
“怎麼戴眼鏡了?”相田一邊翻閱一邊随口問道。
“嗯,最近加班多了,眼壓上升,實在戴不住隐形呢。”上杉扶了扶鏡框,有些不自然地說。
“這次的确是比較急,這樣吧,等這個采訪結束,我給你批一天假。年輕人休息下應該很快恢複的。”
“嗯,謝謝相田桑。”
“哎哎哎,仙道來了!仙道桑!”記者席騷動起來,各家媒體紛紛起身拍攝。“仙道桑,請看這邊,請看這邊,謝謝。”快門聲此起彼伏。仙道顯然已經習慣這種場面,泰然自若。
“真是太帥了!”相田彌生崇拜地看着他,上杉也不自覺地挺直了背,怔怔地看着他。
利落的短發取代了讀書時期那誇張的刺猬頭發型,曾經她還笑過他,是不是每天都要抹一瓶強力發膠。俊朗的眉目依然深刻,那連鐮倉的海風豔陽都吹不黑曬不黑的白皙膚色在這麼多年的留美生涯後還是深了許多,眉宇間更顯氣魄逼人,勾起的嘴角上是一抹潇灑的笑容。定制的黑色西裝勾勒出高大修長的身材,左手腕上一枚男裝鑽表閃閃發亮。在這個小鮮肉越來越多的時代,仙道彰純然開闊的男子氣概,令人眼前一亮。
37個麥克風在演講台前開成了鋼鐵蘆葦叢。仙道從容不迫,轉動了一下右手腕的鉑金袖扣。
《日刊體育》的記者舉着鑲金的話筒首先發問:“首先恭喜您成為本次活動的形象大使!有傳言說代言人的身份是您續簽品牌代言合同的條件之一,對此您有何看法?”仙道微微一笑:“選擇贊助商就像是在挑選釣竿,”他停了停,忽然拖長了尾音,“比起交易條件,我更在意能不能吊到讓後輩們尖叫的大魚。”
《讀賣新聞》的女記者扶了扶紅框眼鏡:“請問您如何評價日本青訓體訓這幾年的發展呢?”她背後的助理突然展開了巨幅的數據圖。這幾年國青隊的戰績曲線就像一條冬眠的蛇。“上周我有看過U18的訓練賽直播,”仙道的身體微微前傾,“孩子們的三分命中率比我們那時候高了8%,但是防守時的預判卻還停留在平成年代。”這轉折的後一句惹得後排的攝影記者笑出了聲。
TBS的記者趁機抛出八卦:“有粉絲發現您與Teresa小姐的社交媒體上取消了彼此的關注,是否意味着之前的羅曼史已經落下帷幕?”上杉翼的錄音筆有條不紊地閃着,她隻一味低頭,卻又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社交媒體就像練習賽的記分闆,有時候清理舊數據,”他忽然将筆抛向空中,手腕翻轉,接住的姿勢與上年絕殺“森林狼”時如出一轍,“隻是為了給新戰術騰出空間。”哄笑聲中,記者窮追不舍:“那新戰術的意思是……”
“不如把最後的這個問題留給新人吧。”他随手指向角落顫抖的實習記者。那位年輕人漲紅着臉問:“您,您覺得日本街頭的籃球場裡最需要改進的是什麼?”“自動販賣機應該販賣籃球襪,”仙道扯了扯領結的動作引起了女性記者們的驚呼,“就像便利店中會有24小時的關東煮。”快門聲中,有人拍手,有人撫額搖頭,卻無一不是翹起嘴角。
以前的仙道,雖然和善親切卻不是有問必答的人。而現在的他更是遊刃有餘地應對媒體的提問,将四兩撥千斤的招數玩得爐火純青。還是不一樣了……她到底在期待什麼呢……胸口滿脹着淡淡的酸澀,上杉低頭苦笑。
記者會活動即将結束,與會者的情緒依然高昂。而不知從何處冒出一群熱情的球迷,更是把仙道團團圍住,本就不寬的通道上擠滿了人。保镖們手拉手,盡量空出位置,艱難地往前挪。松本抱着他的寶貝相機,相田拉着上杉盡量緊貼牆壁不動,準備着人群散去之後再走。
“AKIRA,I LOVE YOU!”一個女球迷扯着橫幅突然從左側撲出來,保镖手急眼快攔住她的同時往後退,連帶着衆人一起往後退。
“哎…”推擠間,上杉隐約感覺采訪包的帶子勾到了什麼,還沒等她回過神,又有人用力推了她一把,一個踉跄,她撲倒在地。
“有人摔倒了,摔倒了!”
“上杉!”相田彌生急于上前,卻被人群所阻,隻能在原地幹着急。
好痛!上杉狼狽地坐起身,匆匆瞥了眼作痛的左手,第一時間拉開被摔在一邊的采訪包拉鍊,看見筆記本電腦仍好好地固定在隔層裡,這才松了一口氣。這筆電不隻是屬于雜志社的重要資産,裡面還保存着她進雜志社以來的所有文件,由不得她不緊張重視。
“Are you all right?”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在她頭上響起,一雙精緻的手工男裝皮鞋出現在她的視野裡。人群發出驚呼,快門的咔嚓聲接連。多好的新聞素材啊,《NBA巨星仙道彰暖心出手 扶起踉跄女記者顯風度》,腦筋轉得快的,連題目都想好了。
“……沒事,謝謝。”上杉垂着頭,刻意避開他的手,隻手抱着采訪包有些不穩地站起身。她習慣性地撥了撥頭發,白皙的手掌和手腕上,一片紅紫的擦痕露了出來。
“保安,帶這位記者小姐去醫務室吧。”主辦方負責人忙吩咐道。
“不不,不用了。”上杉一邊連聲拒絕,一邊抱緊了采訪包,轉身就想閃進人群,不料手肘間多了一股阻力拉住她。。
仙道隻純粹覺得這位記者小姐的神情有些奇怪,很有幾分“避之惟恐不及”的意思,下意識地便伸手拉住她,甚至來不及思考周圍到底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他們。
“不,真的不用了。”上杉有些慌了,本能地擡起了頭。
四目相對間,兩人的臉色倏地變了。
是……她!
仙道的瞳孔微眯了一下,募地放大,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繃緊了全身的肌肉,喧嘩的人聲自動屏蔽,耳膜裡聽到的是自己的心髒劇烈的跳動聲,翼!這個曾經最眷戀的名字浮上心頭,幾欲脫口而出。
“行了,快走吧。”趁着衆人發愣的當口,保镖們瞅準機會,帶仙道一行人沖出人群。上杉捂着手臂貼牆站好,沒有注意到他最後的回眸。
倚着沙發,仙道看着指間的合照,陷入沉思。這是一張雙人合影,更準确地說,是攝影師瞬間捕捉到的畫面。近十年前的拍攝技術自然遠遠比不上現今的高清攝影,即使保存在皮夾的内層,也免不了泛黃模糊。畫面裡,身着黑色禮服的少年眉目爽朗,低着頭,雙手扶着粉裙少女頭上的花冠。稚氣未脫的少女略顯羞澀,如花的嬌嫩臉龐上笑意難掩。
“仙道桑,這是你要的資料。”助理遞上了兩張打印紙,打斷了他的回憶。A4紙的第一頁是《籃球周刊》雜志社簡介,而第二頁的紙上,上杉翼的資料躍然其上。
“《籃球周刊》……常駐記者…”修長的手指摩挲過紙上的照片,溫柔得仿佛情人的親吻。
“仙道,這次的宣傳媒體包括了TBS體育頻道、三家雜志和兩家在線媒體。它們全部擁有最強大的信息傳播方式,這對我們的宣傳計劃很有幫助。”經紀人Boulder把電腦屏幕轉向他。
“Boulder,把這家也加到我們的采訪團隊裡來吧。”仙道把雜志社的簡介放到了茶幾上。
“《籃球周刊》?這種小雜志社銷量很有限,能有什麼作用?”Boulder疑惑地問。
“我有我的理由。至于記者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