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那麼大的本事。”
他笑得無奈,
“他是他,決定吃不吃東西,是他的事。”
“可你知道你說的話,會讓我做出什麼決定。”徐星盯着他,
“你就是拿我當工具。”
她往門口站得更近一步,
“現在,我不想再讓你靠近他一步。”
江衍之低頭看着她,眼神變了。他不再演那副“體貼長兄”的面孔了,眉眼收斂,唇角線條冷了幾分。
“你知道你現在的語氣,像什麼嗎?”他聲音低得幾乎要貼着她耳廓,“像個護食的女人。”
“你管我像什麼。”
徐星不退反進,壓低聲音,
“他有事,你要負責。你要是今天敢進去一句話沒說清楚,我就當場撕你那張皮。”
江衍之微微一笑,笑意沒到眼底:
“看來,他是真的跟你說了不少。”
“你最好記住一件事,”她擡起頭盯着他,冷冷地說,
“你弟弟不是你能随便操控的。”
江衍之看了她幾秒,忽然退後一步,輕聲說:
“那你記得,好好守着他。别讓他再出事。”
說完他轉身離開,皮鞋踩在瓷磚地面上的聲音幹脆、毫無拖泥帶水。
徐星一直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轉角。她回頭看了眼病房門,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她第一次這麼明确地站在江望舟那邊。
可她不知道,這到底是出于愧疚,還是因為心已經慢慢在傾斜。
病房的電視挂在牆角,音量不大,正播着财經頻道的午間新聞。
“…在今日上午的股東特别會議上,江氏集團宣布新任總裁——江衍之先生正式就任。江老董事長親自出席會議并發表講話,對新任總裁表示高度認可。”
畫面一轉,江衍之穿着深色西裝,西裝剪裁得體,笑容得體,人也站得體面極了。他站在鎂光燈下,說了句——
“望舟狀态不太好,公司不能沒人掌舵。為了集團的穩定發展,我願意暫代總裁一職,直到他恢複。”
電視畫面還在播,笑聲和掌聲在病房裡響得刺耳。
江望舟坐在床上,雙手撐着床沿,肩膀繃得死緊。
他沒說話,連喘氣都壓着。但眼神裡一片冰黑,像風暴前夜的海,壓得人透不過氣。
“我狀态不太好?”
他咬着牙,低聲念了一遍,
“他倒是說得挺好聽。”
他一拳砸在床欄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
他什麼都明白了。
為什麼那天的董事通知發得那麼突然,為什麼股東們一個接一個被叫去“單獨溝通”,為什麼江衍之忽然對徐星那麼殷勤,還故意透露芒果的事——
他連徐星這個外人都算進棋盤裡了。
江望舟閉了閉眼,胸口起伏得厲害。五秒鐘後,他眼神重新變得冷靜,像把刀被磨過一遍,藏進鞘中,反而更可怕。
“他想坐我的位置,那我就讓他摔得更狠。”
下一秒,徐星推門進來,江望舟趕緊關了電視。
中午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灑在病床上。
護士站在床邊,熟練地拆紗布、清理、換藥,手法輕柔,動作利索。江望舟低頭看着自己的胳膊,表情有點煩躁地皺眉。
“輕點。”
“你這人真難伺候。”護士撇撇嘴,笑着回道,“還不是你自己作的,芒果都能過敏還往死裡吃,也不怕命沒了。”
徐星坐在窗邊的小凳子上,正低頭削蘋果,聽到這話,手一頓。
護士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眼神帶點打趣:“你女朋友倒是挺有耐心的,這幾天一直守着你,飯也送,夜也陪,命還真是好。”
徐星頓時紅了耳根,嗓子像被蘋果核卡住似的,連解釋都卡殼:“我、我不是……”
“她是我老婆。”
江望舟一句話把她所有掙紮堵了回去。
聲音不高,但格外堅定,像石子落進水裡,掀起一圈圈不容置疑的漣漪。
徐星猛地擡頭,眼睛瞪大。
護士一愣,随後“哎喲喂”地笑出聲來:“這年頭年輕人感情真好,住個院都當成蜜月來過了。”
“你閉嘴!”徐星咬牙瞪了江望舟一眼,刷地站起來,直接一拳捶他胳膊上。
“嘶——”江望舟吸了口氣,眉頭擰緊,“你打哪兒不好,非打傷口旁邊?謀殺親夫啊?”
“誰是你老婆?”她咬着牙,聲音壓得極低,卻帶着明顯的羞惱,“你想死自己死,别帶上我。”
“你不是替我削蘋果了嗎?”江望舟懶洋洋地靠着床,一副欠收拾的樣子,“還一邊削一邊皺眉,明明心疼得要命,還要裝作若無其事。”
“……我看你皮癢。”
“行啊,你繼續揍,揍到我能出院最好。”他慢悠悠勾着唇角,“這樣我還能再多賴你幾天。”
“你做夢。”徐星别過臉。
護士已經換完藥,憋笑憋得内傷,一邊收東西一邊說:“我看你們挺般配的,真是對佳人啊。”
徐星看護士收拾得差不多了,趕忙問“這個應該快換完了吧。”
“是的,您們繼續甜——不,繼續照顧。”護士打了個哈哈,推着推車溜得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