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成濟現在的底牌已經全部攤開，他的目的既然是留在洛陵，他到底哪裡來的把握，覺得自己可以聯合所有的武昭國卧底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他的最終目的又是什麼呢？戚隐橫想不通，按理說這件案子一出，都成濟早該竹籃打水一場空才是。

“合蕙，陛下對都成濟可有動作？”戚隐橫一把合上名冊，右手按在書桌上問道。

“回少爺，并未聽說。”

戚隐橫更覺得不對，不久前武昭使者和西陵使者已經齊齊離去，都成濟一個孤身為了婚約留在洛陵的武昭人，在武昭奸細案件爆發後，為什麼他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還在安然等着不久之後的婚禮？

“少爺？”戚隐橫的思緒被叩門聲打斷，合蕙在戚隐橫的示意下打開了房門。

合心走了進來，“少爺，門口有一位叫‘南香’的公子求見。”

“好，讓他到涼亭稍候，我這就過去。”戚隐橫将名單收起，起身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想起一件事，問起身旁的合蕙，“對了，營群那邊如何了？”

戚隐橫之前把營群派出去調查鬼面人之後，便一直沒有消息傳回。

“回少爺，奴婢與營侍衛一直保持着聯系，營侍衛現在武昭境内。”

＊＊＊

戚隐橫剛走到涼亭，亭内的南香就徑直朝他跪了下來，“求戚少爺救救常韌。”

“你先起來。”戚隐橫将南香扶了起來，他還從未見過這副樣子的南香，雖然隻是一個出賣色相的伶人，但因為他們之間的過節，以往南香總是挑釁的态度，還從未見他這般服軟屈膝的模樣，戚隐橫在一旁坐下，“常韌怎麼了？”

“被抓進刑部大牢了。”

南香言簡意赅，戚隐橫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常韌的父親常青，六品校尉，也被禁軍抓了起來，是武昭國的卧底之一。

見戚隐橫并無反應，南香又道：“常韌自小倍受寵愛，什麼苦都沒有吃過，他受不住刑部的手段的，還望戚少爺施以援手，他一直以來最崇拜的就是你了。”

戚隐橫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便不會看着常韌不管，常韌一個無憂無慮的傻子，他父親的事情他根本不可能知道。

“走，去刑部！”戚隐橫起身道，無論如何常韌是無辜的，他不能不管。

不知是不是因為起身的動作過于迅猛，戚隐橫的腦袋仿佛針紮了一樣，不過還好隻是一陣，待他踏出國公府的時候，已經好了不少，隻剩下隐隐的悶痛。

戚隐橫和南香到刑部大牢的時候，門口的牢頭立刻就迎了上來，“呦戚少爺您怎麼來了？”

“來探監。”戚隐橫将腰間的錢袋子扯下抛了過去，那牢頭頓時眉開眼笑，手已經馬不停蹄地将錢袋子塞進懷裡，嘴上還說着奉承客氣的話，“戚少爺您來哪裡還需要這些，您來見誰？”

“常校尉的兒子常韌關在哪間牢房，帶我過去。”

“您跟我來。”

戚隐橫剛進入刑部大牢，便覺得裡面的空氣讓人很不舒服，潮濕陰冷的四周，血迹斑駁的地面，到處充斥着血腥壓抑的味道。

緊接着，是凄厲絕望的哭喊，兩側的牢房裡看到來人紛紛将腦袋拼力探出，企圖尋求一棵救命稻草，來解救自己難以保全的性命。

戚隐橫皺起眉頭問道：“這些都是武昭國的奸細？”

前面帶路的牢頭還沒回答，跟在身後的南香先回答道：“若武昭能在我們文宣安插這麼多奸細，我們文宣早玩完了，不過都是和常韌一樣的不知情的親人罷了。”

“放肆，你這話忒大逆不道！”牢頭轉身對着南香斥責道，斥責完之後便又小心觀察着戚隐橫的神色，在确認戚隐橫并未有什麼愠怒的神情之後，這句斥責也就沒有下文了。

戚隐橫确實沒在意南香大逆不道的言語，南香說得也沒錯，上一世文宣不就是這樣的結局嗎？

所以既然老天給了他重來一次的機會，他會盡力挽救文宣于水火，不止是憑他一人之力。這一世，那些文宣數百年來的沉疴弊病，不是已經被血淋淋的撕開見了陽光嗎？雖然切膚之痛，但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

“走吧。”戚隐橫沒再說什麼，隻讓牢頭繼續帶路，嘈雜的吵鬧哭泣被留在身後。

還沒抵達常韌的牢房，但戚隐橫三人已經聽到了吵鬧聲音，緊接着是鞭子落在皮肉上的聲音，“還當你是什麼校尉家的少爺呢，現在你就是一個階下囚，隻能被我們哥幾個踩在腳下哈哈哈哈！”

南香已經越過戚隐橫跑了過去，戚隐橫也立刻跟了上去。

牢房的門大開着，幾個牢吏正放肆地哈哈大笑，他們腳邊正緊緊蜷縮着的正是常韌，他身上薄薄的一層囚服破了好幾道口子，那囚服下面養尊處優的皮肉綻開道道血痕，從未受過苦的大少爺此刻疼得渾身冷汗，卻難得一見地沒有将痛苦宣之于口。

看到此情此景的南香已經推開圍在門口的牢吏沖了進去，心疼又氣憤地扶起地上瑟瑟發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