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黏膩的觸感十分難受,商行測穿上衣服準備下床,卻在踩到地闆時大腿一軟——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傳來,一道溫暖穩固的力量扶住他的腰,緊接着身體一輕,他被李律抱了起來。
“我來吧。”
李律輕輕颠了一下懷中的人,調整成盡量舒服的姿勢。
“……”
商行測已經徹底放棄了,他順其自然靠在李律肩側,一隻手環住脖子。
雪松味萦繞鼻尖,商行測呼吸一頓,這信息素養跟主人一樣,昨天晚上暴風雪般決絕猛烈,現在卻像雪後的清晨,淡淡的草木香凜冽清爽。
浴池早已放好了水,李律把他放下來,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被拉住了。
“我站不穩。”
商行測攀着他的肩膀,整個人都快要靠到他懷裡,磁性的嗓音現在帶了點啞,鈎子似的撓着人心。
距離近極了,他隻需要微微低頭,就能碰到商行測的嘴唇。
他伸手一顆顆解開扣子,襯衣順着肩膀滑落下去,挂在臂彎處——
這沖擊簡直太大了,與其說是吻痕不如說是印記,蒼白的皮膚紅紫交錯,勁瘦的窄腰上還留着幾道明顯到不能再明顯的指印。
“……”
這下換成李律不自然地偏過頭,但下一秒被掰着下巴轉回來,商行測盯着他,燈光下瞳孔變成非常漂亮的琥珀色。
“商處長……”
浴室裡的溫度升起來,李律勉強勾了勾嘴角:
“這樣不好吧。”
“現在知道叫我商處長了?”
商行測冷哼了聲,他現在聽到這三個字就頭大,李律這個傻逼表面裝的人模狗樣,一到床上完全不是那回事,什麼爛話都能說出來,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臉皮薄的,但這仨個字無可避免的讓他想到一些不願面對的畫面。
升旗不降是個男人都難受,商行測垂眸瞥了一眼,罕見的惡劣道:
“沒事,晾它一會兒就好了。”
李律現在也終于回過勁兒來,商行測這人看起來利落果決,實際上除了審人的時候有話從來不愛直說,這種态度已經十分說明問題,得了便宜還賣乖那是傻逼,他笑了笑:
“你餓了嗎,我去做飯。”
“……”
這反應到顯得他太較真了,商行測往後靠在浴缸上,溫熱的水流讓他發出一聲滿意的歎息,然後淡淡道:
“滾吧。”
“有事叫我。”李律又笑了笑,然後離開浴室。
等清理完出來,商行測覺得自己腿都有點站不穩,但渾身仿佛骨頭都被泡酥了,所有的緊繃疲憊一掃而空,他沒有吃早飯的習慣,但今天看着這一桌食物卻很有食欲。
李律做飯很利索,當他把最後一碗小粥端上桌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男人撐着半邊臉坐在桌前,拿叉子小口吃着蔬菜,微濕的碎發搭在額前,水珠洇濕一小片衣領。
“……”
“别吃了,我給你吹頭發。”
商行測擡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但十分配合地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吹風機聲音響起,溫暖有力的手在他發間穿梭,商行測微眯起眼睛——
如果抛去身體的不适,這其實有些太美好了,他想,自從那件事發生,多少年來沒睡過一次好覺,每次夢魇從床上驚醒,冷汗浸濕床單,一個人坐在床邊抽煙直到天亮。
但現在——
李律吹完頭發又輕輕拂了幾下,确認吹幹後從卧室櫃子裡拿出醫藥箱,碘伏有些刺鼻的氣味彌漫開來,他托起破皮的那個手腕,擡頭時眼睛裡仿佛盛滿了細碎的銀光:
“可能有點疼。”李律低頭輕輕吹氣,好像這樣就能驅散即将到來的刺痛:
“你忍着點。”
他對疼痛的忍耐度本就不低,但這一下仿佛羽毛撫觸,莫名傳來酥酥麻麻的癢意,他手腕下意識一動——
李律笑了一聲,他沒有收緊手指,仍然保持着原來的姿勢:
“你每次這樣都要動一下——這麼敏感啊,商……”
“上藥就上藥。”
商行測毫不客氣地打斷,漂亮銳利的眼睛眯起來,冷冷道:
“你管得有點太多了。”
簡直跟剛才在浴室裡判若兩人,李律心說這變臉速度也太快了,但還是老老實實低下頭,把沾了碘伏的棉棒按在傷口上。
“嘶……”發出這個聲音的時候商行測自己都有點不相信了,當年出任務負傷,十厘米的口子沒麻藥生縫都不吭一聲,今天怎麼變這麼嬌氣了。
“疼嗎?”
李律擡起頭,商行測的臉色有些難看,他以為是自己下手太重了。
李律沒有表情的時候略陰郁冷漠,但這樣自下而上擡頭看他的時候,眼睛微微睜大,顯得整個人無辜極了。
“不是你的問題。”商行測無奈地閉了閉眼睛,最後說:
“你繼續吧。”
兩個人都十分默契沒有提起昨天李律為什麼會出現在白沙福利院,而他又為什麼會如此及時地趕到。
甚至那個已經被發現的定位器都不知道被扔到了哪裡,上星測之後翻遍了整個别墅,都再也沒有看到定位器的影子。
情欲是個奇怪的東西,它看似親密卻繞過所有的步驟順序,此後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在靠近的一瞬間被怦然跳動的心髒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