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風細雨樓人馬全出,搜尋蘇夢枕的下落。
方夏和楊無邪找到了當時護送蘇夢枕的一幹人,詢問情況。
其中,十八人戰死,隻有刀南神、顔鶴發領着四名子弟活着回來。
他們都對情況茫然無知,隻說敵人先是扮做老人,不慎墜河,趁他們停下救人之際,齊齊殺出。
第二撥偷襲的人均黑衣蒙臉,其中有幾個人劍法出衆,蘇夢枕就是被他們逼得受傷落河。
方夏和楊無邪都沒有得出什麼有用的信息。
最後,刀南神私下說:“公子這番出門,是臨時起意,定是樓子裡出了内鬼,透露了公子的行蹤。”
方夏和楊無邪對視一眼:“依你看,内鬼是誰?”
刀南神搖頭道:“我……我也說不好。” 頗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他是随行之人,也是身負嫌疑,方夏索性道:“但說無妨,我與楊總管絕不外傳。”
楊無邪也點了點頭。
刀南神是早就憋不住了:“若是公子沒了,誰的好處最大,誰想做樓主,就是誰了。”他唯一顧慮的,就是方夏與白愁飛相識在先,交情深厚,怕方夏偏向白愁飛,但他已經聽說方夏發下懸賞,表明态度,也就不再掩飾。
至于他言語中所指的是誰,方夏和楊無邪都是心知肚明。
楊無邪道:“白樓主親自帶人去救援公子了。”
白愁飛成為副樓主之後,提拔了不少人,收攬了不少心腹,如朱如是、利小吉、祥哥兒、歐陽意意,還有方才在外面等候的梁何。
刀南神變色道:“那不是羊入虎口?”蘇夢枕身受重傷,若是白愁飛先找到他,難道還會容他性命?
方夏道:“沃夫子也帶人去了。而今,隻看天意如何,誰先找到蘇公子。”她想起楊無邪剛剛告訴自己的消息:白愁飛多次密會蔡京,已成了蔡京的義子。
如果說,方夏原本還抱有僥幸,認為白愁飛不會自不量力,也不至辜負兄弟之情、賞識之恩,冒天下之大不韪去篡奪風雨樓樓主之位,而今,隻看蘇夢枕一失蹤,他就忍不住要跳出來做代樓主,就知道雷純當初在三合樓說的量才适性那番話實在是洞徹了他的心性。
他或許有才華有志氣,可他的才華在人才濟濟的京城并非無可取代,偏偏他還自視甚高,隻想一步登天,不願久居人下。其實他殺性大,傲氣多,耐性少,隻記仇不記恩,一朝得志,就咄咄逼人,常常逼人于絕,不是做老大做龍頭的料子,隻可惜他自己看不清這一點,一心想踏着金風細雨樓成就他的野心和宏圖,哪怕投靠蔡京也在所不惜。
叙話已畢,方夏、楊無邪、刀南神都各行其是,安排人手,隻求趕在敵人前面,找到蘇夢枕。
京城之中,從金風細雨樓到六分半堂,從蔡京門下到諸葛神侯一系,從王侯将相到市井好漢,人人都在找、都想找到蘇夢枕蘇公子。
是夜,開封城中燈火通明,時有攜兵帶刃之人,或單身獨自,或聚衆結夥,匆匆而行。
很多人沒有入睡,便是睡了也難以安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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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夏自出任副樓主,雖還住在錦繡布莊,日常公務都是在白樓處理,她手下的全是各項生意的掌櫃,各處作坊的主管,論武功,完全不能和樓中精英戰力如“潑皮風”、“一百零八公案”相比,但論消息靈通、論可調動的人手,得是他們的百倍。
她自然要發揮所長,從市井小民入手,編織一張大網。
她方才沒有說的是,懸賞不隻針對救了蘇夢枕的人,還針對提供線索的人,無論任何人,隻需将線索報到任何一家金風細雨樓旗下的店鋪和作坊,若能尋迹找到人,同樣獎賞。
對這些不以武力見長的樓中子弟、家眷,乃至這開封城中任一平民百姓,方夏開出的價碼都是足以誘人的天價。
或許蔡京等人可出更高的價格,但他們絕沒有風雨樓的信譽和清名,不是普通人敢信任交易的對象。
更何況,金風細雨樓經營的生意遍布開封,他們或許不敢去高攀官家府邸,難道還不敢走進自己家附近的店鋪說一句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