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石開始聽方夏讓元十三限離開，還以為方夏終于想開不再以命相搏，後面諸葛會關照你的話也不過普通的叮囑，他心頭大石剛剛松了一松，哪料元十三限像是被擊中了要害，狂性大發起來。

王小石不能讓元十三限追上來， “噗”的一響，他手中疾掠出一物，急取元十三限右眼。

元十三限一側頭，王小石發出的石頭從他的右眼旁擦了過去，登時鮮血四濺，他狂吼一聲，驟然停步。

他本來可以繼續發動，一氣搏殺王小石或者方夏。

但是他已然醒悟了一件事，他在這次傷毒之後，必然武功大失，再加上蔡京派人追殺，單憑自己，一定死于他手，如果想活下去，要麼投靠與蔡京為敵的勢力，要麼改名換姓疲于奔命，可是與蔡京為敵而又肯、又能庇護他的勢力，除了諸葛，再無他人。就是狼狽逃竄，諸葛那個假惺惺的人也肯定會讓他六扇門那幫狗腿子暗中相助，他是注定要欠他的人情。

與其欠諸葛人情，受諸葛庇蔭，不如去死。

他反而停了下來，整個人都松馳了下來，然後反手一掌，擊在自己的天靈蓋上。

王小石失聲驚呼：“你幹什麼。”他看了方夏一眼，仍舊搶過去扶着元十三限。

元十三限已奄奄一息。

王小石道：“你剛才大可以最後一擊，殺了我的。”

元十三限道：“我已是廢人，衆叛親離，活來何用？難道還要活着向諸葛搖尾乞憐嗎？諸葛小花，嘿，諸葛小花……”話語中滿是怨恨。

王小石道：“四師叔，我師父說的是真的，你……”他想到元十三限殺了方夏母親，剩下的話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元十三限僅剩的那隻眼裡流滿了鮮血，他看什麼都是血紅一片，也許人之将死，忽然格外清明，他猛然想起，昔日他和小鏡成婚後隐居武昌，諸葛長在開封，哪來的機會私通，隻是他被仇恨蒙蔽，未曾深思。也許是小鏡騙了孩子，也可能是方夏恨他而故意認諸葛為父，但不管怎麼說，方夏是他的親生骨肉無疑。

可是他呢，親手殺妻，女兒反目，窮途末路。

人生至此，不如一死。

他長歎道：“我這輩子，都追不上諸葛小花，真是既生諸葛，何生元限！”

王小石一時不知說什麼，如何說是好。他轉過頭望了望方夏，方夏遠遠地站在那裡，低着頭，看不清眉眼。

元十三限卻突然抓着王小石的手，在他手心塞入了一物，道：“我反正已快要死了，這是我花畢生時間、精力才得到的‘傷心一箭’的練法，你收着吧，好好練，總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