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怔了怔：“是麼？不對，你别岔開話題，你為什麼要欺負大白菜？”

方夏不急不慌地說：“我哪裡欺負得了他，你聽誰說是我把他趕出風雨樓的？”

溫柔道：“外面人人都這麼說，你要把他趕出風雨樓，給王小石騰位置。”

王小石一驚，指着自己鼻子：“我？”

方夏笑道：“這種胡言亂語，想來也騙不到溫女俠，我們姐妹這麼多年，你一定是信我的。”

溫柔一窒：“我……我知道方姐姐你不是那種人，不過……不過你不說，我也猜得出幾分……”

方夏笑道：“第一，白愁飛離開風雨樓，是叛門而出，不是風雨樓趕他走；第二，風雨樓不是我方某人開的，是蘇公子做主，蘇公子有意相留，是他不願守樓子的規矩；第三，白愁飛做的那些事情，想來他也沒臉說，才先聲奪人，散播謠言，把污水潑到别人身上。”

溫柔自入京以來，與方夏相處最久，經常同行同卧，同笑同鬧，親厚遠勝旁人，她對白愁飛雖一片情思，但那是天上的雲彩，而非身畔的清風。如果一定要在白方中選一個，她幾乎下意識地就偏向了方夏：“他幹了什麼事？”

方夏道：“他曾加入長空萬裡幫，為了奪取‘萬古神指’指訣，不惜下毒暗算，殺盡其他元老，然後，江湖上才出現了白愁飛，并把‘萬古神指’轉化為‘驚神指’。上次蘇公子遇刺失蹤，就是他洩露了行蹤。還有當初在破闆門，扮做流浪漢的，也是他。”

溫柔花容失色，失聲驚叫：“不可能，大白菜不是那樣的人。”

方夏緩下了聲音：“溫柔，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溫柔張了張嘴，她知道自己魯莽直率，心無城府，常常好心辦壞事，很多人雖然寬容忍讓着她，卻隻有方夏會将一件事掰開揉碎，分析利弊，細細地講給她聽。也隻有方夏，會認真聆聽她訴說女孩子的心事，會和她把所有的衣服首飾都翻出來相互比劃，還會和她私下嘻嘻哈哈地讨論無情和孫青霞哪個更俊美，白愁飛的身影很快被兩人一起相處的景象掩過，她脫口道：“我相信你。”

溫柔忽然想起了往日兩個人曾一起玩過的遊戲，她們掩去面容，藏起刀劍，扮做容貌平平、不會武功的平民女子，在開封城裡讨生活。她這輩子都沒有吃過那樣的苦頭，好幾次想翻臉重來，可最後，在方夏的連哄帶騙之下，她還是堅持了下來，而今回想，實在受益良多。這是她們兩個的小秘密，至今，偶爾仍會結伴易容改裝出去玩耍。

溫柔想到這裡，聲音變得堅定許多：“我相信你。”

方夏笑了笑；“好吧，總算沒枉費我給你寫的話本。”

溫柔掃了王小石一眼，臉居然紅了紅：“别說了。”

她們說的是方夏寫的《冷傲樓主愛上我》，男主仇飛，女主文小如，一個冷傲毒舌，一個大大咧咧，還是女追男，從頭到尾虐戀情深，最後結局大團圓，其原型就是白愁飛和溫柔。

溫柔把自己代入了文小如，等她看完那個話本，就好像和暗戀已久的白愁飛談了一場戀愛，等到回頭再見白愁飛本人，居然輕松了許多。

這個話本沒有出版，被溫柔珍藏，成了睡前必讀，讀的次數多了，就像戀愛後成了夫妻，花前月下變成了柴米油鹽，她對白愁飛的感情也随之少了迷戀和癡迷，以緻今日，她在沖動過後，不再盲目地信任白愁飛，反而相信了方夏。

她兇巴巴地看了王小石一眼，本想警告他不要問三問四，不料王小石十分善解人意，他眼觀鼻鼻觀心，裝作什麼也沒聽見。

溫柔也就此作罷，關心起别的來：“小石頭，你可算回來了，方恨少和唐寶牛昨天還在提起你呢。”

王小石笑道：“回頭我們就約起來。”他有些好奇方夏為溫柔寫了什麼話本，不過觀其神色，多半與溫柔有關，心下不免泛起了幾分酸意：方夏還沒有為我寫過話本呢？啊，不對，寫過了，第一本霸道神捕就寫了，隻不過是男二罷了，不免又感黯然。好在他生性豁達，一笑也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