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言下之意,米蒼穹和溫姨必有淵源,而且是名正言順可以互相關切的淵源,那麼,他們是什麼關系呢?方夏霎時閃過了好幾個猜想。
米蒼穹幹笑了一聲:“七少爺真的很少出來江湖上沉浮了。你大概還不知道我米某人,現在成了江湖上,武林中好漢人人喊打的落水狗,我這正是過街的耗子,誰也要踩上一腳、打上一棍子呢!”
關七沉默了半晌,然後才說話——現在看來,他經連番血戰後,神智似已完全清醒了過來,人也不那麼嚣狂猖獗,反而愈見沉着淩厲了。
隻聽他道:“我記得你的棍法本來就很好的——街上能有什麼人,犯得着你米有橋擔驚受怕?”
米蒼穹蒼深的笑了起來:“我就是這棍法惹的事。”
有橋集團因販鹽等生意盤剝太過,與“天機”起了糾葛,最後,米蒼穹與天機龍頭張三爸決戰,以朝天一棍殺死了張三爸。天機素有俠名,米蒼穹因此結下了無數仇家。
“我今晚想再會你的朝天一棍。”關七正色道,他這句話,說得無比虔誠、意摯。
米蒼穹仿佛遭了一記晴天霹靂,好一會才能默然的道:“這卻是我最不願意聽到的一句話。”
關七嚴肅地道:“今天的我,已不是昔日的我;今天的你,亦不是往昔的你。我們這一次交手,一定十分精彩。”
米蒼穹黃須無風自動:“我不要精彩。我隻想平平凡凡過以後的日子。我已沒有夢了。這些年來,你集中在武功,我則瑣務太多,武功跟你已不能相提并論,我決非你之敵。”
關七卻毫不動容:“你要退出江猢,所以才想找小白與你共度?”
方夏差點沒笑出聲來:明明是以一己之力,力鬥群雄的絕世高手,怎麼好像是個戀愛腦?
米蒼穹長歎一聲:“你别胡思亂想了。别忘了,我是名太監,是個閹人,而且還是個老大監。”
關七冷峻無情的道:“幸好你還沒找到她。天見可憐,找到小白的,應該是我,也隻有我,才會找到小白。小白是我的。”
方夏默默地道:不,不是你的。我總算明白為什麼溫姨甯可選雷損也不選你了,雷損好歹是一時枭雄,你除了武功比他高,腦子實在是有點問題啊。
米蒼穹慘笑道:“天見可憐,我隻想平平安安的過晚年歲月。小白是我師妹,我找她,隻想了結當年一段宿緣,别無他意。”
方夏腦中隻有四個字:果不其然。要不關七的戀愛腦就就打翻醋壇子一千遍了。
關七決然道:“好,就算我相信你,你也得告訴我,怎樣才能找到純兒……不,小白!”
米蒼穹百般無奈的說:“我不是也找她不着嗎。若是知道她的下落,早已找到她了。”
關七道:“但你卻知道有人會知道她在哪裡。”
米有橋問:“誰?”
關七道:“方……”然後他用手中劍略住前一抵。
朱月明立即說話了:“方應看。”
關七問:“那方應看現在人在何處?你帶我去找他,我可免去與你一戰。”
米蒼穹隻有淺歎,手中黃火,閃爍不已:“他?小侯爺今不在京。”
“哦?”關七似有遺憾,也有振奮:“那麼,公公,我與你之戰,已在所難免。”
米蒼穹道:“若是小侯爺知道,那麼,還有一個人應該也知道才是。”
關七馬上追問:“誰?”
米蒼穹道:“如果說小侯爺是方巨俠的義子,因為方巨俠的關系知道了小白的下落。”
他說到這裡,戚少商和孫青霞都默契地往前邁了一步。
無情的手搭在了輪椅上。
方夏面上依然泰然自若。
米蒼穹注視着方夏,平靜、沉穩地說:“方巨俠的義女就在這裡,又何必舍近求遠。”
關七順着米蒼穹的目光看過來,也看到了若有似無地擋在她面前的那幾個人。
方夏當機立斷,飄然上前,把戚孫無甩在了後面,坦然拱手:“關前輩,晚輩方夏。”
若依關七的性子,早就上前制住她,逼問小白的下落,隻是他神志微複,想起了吳其榮以箫聲控制他時,方夏曾對吳其榮出劍,雖非蒙她所救,也承了兩分情,再者她也沒有躲躲閃閃,便沒有動手,隻問:“小白在哪裡?”
方夏大大方方,誠心誠意地說:“晚輩惟願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屬,關前輩對小白姑娘一往情深,令人感動。若是晚輩知道内情,早就送小白姑娘來與關前輩團聚,又何勞前輩詢問呢?”她神情誠懇,态度自然坦蕩,不見絲毫作僞。
關七的劍顫了顫,厲聲道:“你真的不知道?”方夏這番話正說中了他的心事,隻覺眼前這女子乃是他和小白的知己,不由信了幾分。
方夏擲地有聲地答道:“我第一次聽說小白姑娘,便是上回在三合樓聽關前輩提起,以前從未聽過這個名字。晚輩敢對天發誓,不知道小白姑娘的下落,如有違背,人神共棄。”她馬上又添油加醋,“我義兄方小侯爺的事情,我一向不太清楚,也許他從别的地方聽說了什麼,就是我不知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