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夏對無情的拒絕顯得很失望,她無聲地歎了口氣,轉過頭又問:“孫公子,騰騰騰的射程是多遠?穿甲能力怎麼樣?”
孫青霞遲疑了一下:“射程八十丈,超過一百丈後準頭就不夠了。穿甲能力沒有試驗過。”騰騰騰本是為了江湖争鬥而研制,試驗的是對武林高手的壓制能力,因成本高昂、近身後必死無疑而存有争議,孫青霞攜帶樣品出走後,便被神槍會徹底擱置,因此,孫青霞從未考慮過其穿透力。
方夏道:“那正好去後面試一試。”向朱小腰道,“從六十丈到一百二十丈,每十丈設靶,都設四個靶子,一個不穿甲,一個皮甲,一個輕甲,一個重甲,做好記錄。”
朱小腰領命匆匆走了。
無情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是咯噔一下:破甲能力是鍛造兵械看重的,風雨樓的人也顯得十分熟稔,如此的輕車熟路……
不一會兒,朱小腰就回來了,手上還拿了一張薄木闆,木闆上夾着幾張紙,上面畫着田字格,另一隻手捏了一根細細的筆,倒像是女子常用的眉筆。
方夏伸手引路:“請。”
出了後院,是一大塊平坦的、夾在山間的的空地。地明顯是平整過的,卻沒有種莊稼,有些地方稀稀拉拉地長着些雜草,有些地方連雜草都沒有,土色與周圍還不一樣,顯見的是新填的。
不知為什麼,無情總覺得兩旁山坡的雜草樹林也有點不對稱,似乎有點斑秃。
靶子都已經立好了,孫青霞熟練地取出騰騰騰,拼裝了起來。
方夏毫不客氣地說:“孫公子,每個靶子先開一槍,打一發子彈就夠了。”
孫青霞手下一頓:“槍?子彈?”他隻當是方夏取的新名字,隻咕哝了一句“倒有些貼切”就作罷。
等孫青霞一一開槍,便由朱小腰拿着紙筆上前記錄。
之後,方夏又要求試驗連發的效果,孫青霞一一遵照執行,等打到最後兩個靶子時,騰騰騰卻卡住了,孫青霞十分熟練地說:“卡針壞了,等我做一個換了再來。”
方夏惋惜道:“這把槍威力足夠大,百丈内可破重甲,實在是戰場上的神兵利器。就是才打二百來發子彈就要更換零件,損耗太快了。”又轉開話題,“天色晚了,咱們先吃飯吧。”
回到小樓時,後堂已經擺好了飯菜,不過兩個精緻清淡的素菜,兩道濃油重醬的大肉,兩盤鮮香麻辣的小炒,再有一大碗簡簡單單的白菜雞蛋湯,菜色雖然簡單,但色香味俱全,大廚必定廚藝不凡。
方夏客氣道:“山野之地,隻能請兩位吃個便飯了。”
孫青霞毫不謙讓:“你這明顯是京華樓大師傅的手藝,家常菜才更顯功力,更何況,”他的目光從窗戶上滑過,“有這麼多琉璃鑲嵌的窗戶佐餐,不是豪宴也勝似豪宴了。”
方夏笑了笑:“京華樓本是風雨樓的産業,算不得什麼。這窗戶上鑲嵌的也不是琉璃,是樓裡工匠新燒制的玻璃,正準備對外推廣,生産出來的樣品就先用了起來,正好叫大家看看效果。”
無情沉聲道:“那這玻璃作價幾何?”
方夏笑道:“按尺寸計算,一張一尺見方的玻璃大約一兩白銀,兩尺十兩,三尺三十兩,還可定做。”
這個價格覺不算便宜,但是比起琉璃,又是低得吓人了。
無情心中草草算了筆賬,若是要将神侯府的窗戶都換成玻璃,價格雖然不至于承受不起,但也足夠肉痛很久了,但是比起玻璃帶來的好處,這樣的價格似乎都可以忽略了。
孫青霞四海為家,隻是擊掌笑道:“好,好,方财神名不虛傳,風雨樓又多了一項發财之道了。”
方夏欠身道:“過獎,過獎。”
席間,方夏、無情、孫青霞很快達成了一緻:孫青霞提供樣品,講解原理,和無情一起對騰騰騰做出改進,以圖降低成本,大量仿制,方夏負責提供兩人所需的所有人力和物力。
眼見着槍支的制造有了着落,方夏按照計劃展開了下一步——畢竟,要論火藥,霹靂堂的人才是家學淵源,自有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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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滾在朱小腰的帶領下,走進了錦繡布莊的後院。
作為金風細雨樓總管方夏的居所,自然是守衛森嚴,踏入金風街時,他尚且能聽到細微的呼吸聲,走到布莊門口時,他除了後背不斷攀升的寒意,已然不能分辨伏兵隐藏的大緻位置,隻有直覺在尖叫呐喊:危險。
是金風細雨樓找他?還是方夏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