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陰愣了一下，陰恻恻地笑了，“是嗎，你真能像你說的這麼無所畏懼嗎？”

他朝飛廉身後的屏翳動了動手指，屏翳剛才還嘶聲力竭地吼叫就瞬間停止了。

飛廉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大人……飛廉大人……”

他倏地轉身，看到屏翳露出來的面部和脖頸已經出現了肉|身即将崩壞的血紅色蜿蜒傷口，長發也消失不見，無論是外貌還是神情，他都已經回複成了甘霖的樣子。

甘霖神色茫然痛苦，完全記不起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個地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渾身疼痛，腦子裡亂哄哄一片，隻能看到幾步外的飛廉和對方眼中隐隐的不忍和糾結。

“你和屏翳無所謂，那這個叫甘霖的凡人也無所謂嗎？”燭□□，“鼓畢竟是龍神，他的身體根本沒辦法同時承載自己和鼓的魂魄，身體崩潰，就會徹底死亡了。”

甘霖疼得小臉慘白如金紙，看着飛廉可憐又委屈，“怎麼……這麼疼……嘶，媽的，疼死我了，怎麼回事兒……”

他聲音斷斷續續，眼神也茫然無措，看得飛廉心疼不已。

“你已經控制了承泣，還要出現在我面前，就是因為你沒辦法讓承泣配合你。”飛廉對着甘霖輸出一股清涼的靈風，既延緩甘霖肉身崩壞的速度，也緩解他的痛苦，“你以為我的話他就會聽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燭陰一揮手，結界消失，不遠處渾身是血的朱晦和護着朱晦一臉嚴肅地甩着鞭子不知道在和什麼戰鬥的承泣，兩人完全沒有察覺到結界的消失和突然出現的幾人，顯然被燭陰困在什麼幻境中了。

“不愧是飛廉大哥教導長大的，承泣确實厲害，不過他身上有三分之一火精打造的法器，很容易就被我操控陷入幻境了。”燭□□，可惜火精并不能讓他操控承泣的意識，所以沒有辦法讓承泣配合他抽出甘霖的魂魄，融合甘霖身體和鼓的魂魄，想到這裡他有些微微失神，事情本不應該發展到如此複雜的境地的。

飛廉和禍鬥楊回對視一眼，三人瞬間發難！

飛廉扔出一個淡藍色的光團，将甘霖包裹消失在原地，禍鬥口吐火球朝燭陰沖去，火球不斷變大，将周圍的空氣都炙烤得炎熱灼人，楊回手中的華麗發簪變大成一把鑲嵌寶石的利劍，瞬移直燭陰面前，朝對方劈砍而去。

自從失去大半火精，燭陰就至少失去了一半修為，三人中的任何一個他單打獨鬥都不是對手，更何況同時對付兩個，左支右绌，手忙腳亂，“禍鬥！連你也要和我作對嗎，楊回，當時小鼓被處死你不是也很傷心自責嗎，不是也說再來一次一定會想辦法幫小鼓嗎！”

楊回表情有些悲傷，“我是那麼說過，但不是以這種方式！小鼓至純至善，就算是他也不會願意看到你害死這麼多凡人的！”

禍鬥更是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師父，你不要一錯再錯了！”

飛廉用法器收了甘霖後就去了承泣面前，一巴掌就把兩個人從幻境裡扇了出來，眼神冰冷又嫌棄，“沒用。”

承泣在幻境中已經鏖戰幾個日夜，脫困後憑着最後一點體面才沒有癱坐在地上，聞言反駁不了分毫，隻是用有些顫抖地手往昏迷在旁邊的朱晦身上扔了個愈傷決。

“我要把你收進風雨鈴中，你想辦法把鼓的魂魄從甘霖的身體裡拿出來，能做到嗎？”飛廉搖了搖手中散發淡淡光芒的銅鈴。

承泣“嗯”了一聲，“鼓是堕魔的龍神，讓禍鬥來幫我。”

禍鬥真一邊吐火球一邊鼻涕一把淚一把地打算好好勸服燭陰呢，一眨眼就被收進了風雨鈴，和面色疲累的承泣大眼瞪小眼了。

“你……我、我還在和我師父說話呢！”

“你要真想救他，就過來幫我。”

禍鬥沒辦法，隻能拿出火精，“說吧，怎麼做。”

燭陰看着朝他一步步走來的飛廉，苦笑着搖了搖頭，他其實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沒有勝算的，不過到這一步，他的目的也基本已經達成了。

“飛廉大哥，今日我定會敗在你手中，我隻有一個遺願。”

飛廉手掌翻轉，握着眉尖刀，刀尖指着燭陰，“你說。”

“我把小鼓的魂魄托付給你，求你一定要查出他堕魔的真相，真相大白的那天，便讓他來和我團聚吧。”燭陰也拿出自己的法器。

明知必敗，也要一戰。

“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