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煉途中,陸江擔負着護衛他的職責,但種種境況,崔玉折都能應付的來,陸江這劍就一直沒有用武之地。
算起來,這把劍還是第一次在崔玉折眼前露上一面。
劍者向來是劍不離身,更遑論交到旁人手裡把玩觀看。
崔玉折這問話,有些唐突了。
陸江卻立馬把雲狩遞到崔玉折身前,笑道:“師弟你要是想看,該早些開口,這把劍叫做雲狩。”
劍鞘上沒有刻任何的花紋圖騰,是最基本的劍樣式,看上去同學宮初入門弟子人人手裡握着的青雲劍沒什麼兩樣。隻有劍柄是用千年烏木做的,厚重古樸。
崔玉折擡手接過,退後兩步,拔出劍,露出泛着白色冷光的劍身。
他視線自劍身上掃過,來來回回看了一遍,又擡眼看了看陸江,有些臉紅,嘴巴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麼,又不太敢說。
“我這劍不錯吧?聽師父講,這把劍同掌門的佩劍是一個人打造的。”陸江替他說,“要不你拿着使一套劍來,我看看。”
崔玉折低聲道:“我怕使不好。”
“就咱們兩個在,我還能笑話你?”
崔揚戚是符修,由他教導的崔玉折自然也是用符咒的。
陸江沒想到他會對劍感興趣。
不過作為學宮弟子,自有一套通行的授課内容,劍招也在其中,想來崔玉折也是會使劍的。
崔玉折聽了陸江說的話,猶豫再三,方擺好架勢,揮舞雲狩。
隻見他身姿飛轉,劍在手中翻騰,非常順暢的使出一套劍招。
陸江是使劍的好手,能看出崔玉折雖根基平穩,但所使隻是學宮尋常子弟通學的入門劍法,并沒有什麼精深的招式。
崔玉折練過一套劍法後,并未将雲狩歸還,反而繼續握劍出招,又在原地演練了另一套。
陸江目不轉睛地盯着崔玉折,絲毫不敢分心,生怕他因真氣不足而支撐不住,再發生變故。
崔玉折自是知道自己的身體,雖提氣揮舞一陣,卻已出了虛汗。使了兩套,他就停下,收劍入鞘,面上仍有不舍,撫摸着劍将雲狩交還陸江。
他活動一陣,臉上紅暈浮現,道:“我見這劍就心生喜愛,多使了一套劍法,還望師兄不要見怪。”
陸江笑道:“你有心多用雲狩反而是我承你的情了。這把劍十分野性,我将它棄置一段時間不用,它就要鬧翻了天似的震動,你得空了讓它透透氣見見日光,它很喜歡呢。”
崔玉折猛然一呆,“還讓我用?”
“當然,随你使用。”
崔玉折結結巴巴回話,“不用了,不用了。”
“别推讓了。我好不容易歇一段時日,可一點也不想碰這把劍了。”陸江彈了一下劍身,笑道:“就當幫我個忙了。”
崔玉折眼睛微微一亮,“那師兄日後多借我用用,多謝師兄了。”
他說完,忽然又有些不好意思,“我使得不好,倒讓師兄見笑了。”
崔玉折與妖對戰之時使的是符咒,功力不弱,隻是自從真氣被封,崔玉折便沒拿過一個符咒,也不在黃符紙上寫寫畫畫了。
陸江就怕他悶着,見他有意,笑道:“師弟不常使用劍,今天一展身手,已是不弱。”
崔玉折垂頭道:“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小時候倒是一直想修劍道來着,不過父親管教我甚嚴,不許我碰劍,就連你剛剛看到的兩套劍招也是我偷學來的。”
“怎麼偷學的?”陸江訝然,“大本堂每日早晨就有長老領着入門弟子演練,每個人都可以去學。”
“正是這樣,我才能偷偷跑去看,若大家都在自個兒山峰上學,我連偷看都看不着了。”
“崔師叔一點也不讓你碰嗎?”
崔玉折點了點頭,“我隻能偷偷的。幼時我拿着竹枝當劍,他見了,隻冷冷盯着我看,一句話也不說,我幾夜都沒睡好覺。”
陸江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小一号的崔玉折,比現在矮許多,縮在被子裡睜着眼睛,擔驚受怕的可憐模樣。
“你自那時起就不學劍術了?”陸江問。
“我說了我會偷偷的。”崔玉折輕聲道:,“不讓他看到就行了。但我自己長大了點,就漸漸不愛碰劍了。”
他手中沒劍,隻能随手折下一段木枝來裝作是劍,哪有真劍的意趣。也沒有師父指導,隻能趴在山頭上偷看幾眼别人,自己照貓畫虎學下來,真正高深的劍法是各峰絕學,不會在大本堂教授,大本堂處翻來覆去還是那幾套劍術,崔玉折學會了後便再無進境,感悟不到劍法的精妙。
況且,天天東躲西藏,生怕被崔揚戚撞見,久而久之,學劍對他來說反而是個負擔了。
崔玉折自從丢開腦子中對劍術的渴求,一心一意投入到學畫符咒中,沉浸其中後,也便真的很少想起劍術了。
說起來,雲狩還是他碰過的第一把真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