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刮起的風太過詭異。
懷疑那是屋内的妖怪趁着空擋逃走而掀起來的,宋書禹匆忙轉身飄出去。
好在宋青君仍安然地立于樹下。
不過感受到那忽起的風又聽見嘲雜聲,她意識到事情不妙,輕微蹙眉。
正躊躇着要不要上前,她卻猛然察覺一陣熟悉的溫柔氣息拂過面龐。
知道宋書禹回來了,青君松了一口氣,趕忙上前。
“怎麼樣?”
見她無事,宋書禹放下心。
可是來不及停下多言,他隻能牽起對面人的手,重新隐去身形後再次飛速掠過張府的每一寸土地。
邊用鬼氣探查,宋書禹邊語氣沉重地說明了剛才的狀況。
“我一推開門就看到裡面的人已經死了。
“接着屋裡又詭異地湧起邪風,想必是那妖怪趁我開門之時瞬間逃了出去。”
“所以我們必須快些将其找到,不然還會有更多人被害的……”
想到自己必然已經被那妖怪察覺了,宋書禹神情不禁更加嚴肅。
而身後,聽到人已經死了的宋青君也斂下眼眸,面色染上憂愁。
但同時,她心裡升起一抹怪異感。
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
沉默着跟随宋書禹的腳步,宋青君不由得低頭沉思起來。
一人一鬼快速轉過一圈。
意料之中,沒發現異常。
心越發沉下去,宋書禹停住,而後立馬折返,瞬移到了張府外。
因着娶親,張府每一處都萦繞着淡淡的酒香。
香醇的氣息原本聞着應是分外醉人,可宋書禹卻覺得其中滿含殺意。
他如今已經肯定那妖怪是酒所化的了。
酒本身就有誘惑人的特質,而且又巧合地在兩處兇案現場都出現了。
不過單憑這兩點就下定論尚有些武斷。
所以真正完全讓他肯定這猜想的原因其實是——
風刮起時,竄動的氣流不僅帶着酒味,還夾雜着妖氣!
因此,這般想着,方才宋書禹在搜索的同時還洩出鬼氣将張府全籠罩住了。
他打算來個甕中捉鼈。
但又擔心張府裡的不是妖的本體,他接着便想馬上到酒肆之類的地方看看。
可宋青君突然拉住他的衣袖,迫使他停下了步子。
對面,聽宋書禹說完他的計劃後,青君猛地想到那怪異的點是什麼了。
風的方向不對。
她感覺氣流是從身後湧向前方的。
可如果是屋内的妖逃了出去,那風應該是從前方吹擊面部。
所以她完全不認同宋書禹的推測。
“我覺得那妖不是酒。”
肯定地說着,青君徐徐道出自己的想法。
“風是從身後來的,這說明要麼是外面有另一個打掩護的妖,要麼就是屋裡那妖故意設下機關,隻要有人打開門就讓風吹起來。”
“前者不太可能,因為我在外面沒聽見任何異動。”
“至于後者,可想到的原因就多了……”
宋青君壓低了聲音。
無神但分外澄澈的雙眼擡起,平靜地注視對面有些疑惑的鬼。
“你想想,屍體是在書房。”
“可人怎麼會悄悄躲書房裡喝酒呢?書房裡有什麼東西是别的地方沒有的呢?”
這幾句醍醐灌頂,宋書禹頓住,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
宋青君則回憶起那因紙張搖動飄落而産生的嘩啦響聲,繼續說道。
“是紙。”
“因此我懷疑那妖其實是紙張。它掀起狂風一是為了吓走進來的人,二是為了……”
“藏葉于林。”
順着青君的思路,宋書禹喃喃接過話。
被對方全然不同但分外清晰的分析沖擊,他有些呆愣,尚未能回過神。
就連隐身術慢慢消去了也沒有察覺。
“所以……”
消化幾瞬後,他蓦然擡頭。
“那妖現在還在書房裡!”
想到如今真是甕中捉鼈了,宋書禹面上浮現喜色,聲音還因激動暗啞一瞬。
接着見青君也微笑着點頭,他連忙牽起手就要往回趕。
可下一刻他卻被兩個魁梧的家夥攔下,接着還被不由分說地架起拖走了。
其實宋書禹可以反抗,但他顧及那兩人是肉體凡胎。
再者他們一臉正氣,通往的方向又正是要去的書房。
心裡想着既然沒再出現妖氣且已經有了線索,宋書禹便不明所以地随着去了……
宋青君不急不緩地說明了他們的經曆。
而後陸不明也告訴了他們原因。
原來宋書禹出書房時遠遠地被一仆人看見了。
瞅見府上突然冒出個形貌昳麗的陌生少年,那人分外不解。
不由得心生好奇,他前去查看。
一人一鬼隐去了身形離開後,他正好走到書房。
結果推開門便對上了屍體呆滞的雙眼。
吓得瞬間跌倒在地,他哆嗦着後退。
過了好一會緩過神後,他趕忙手腳并用、慌慌張張地爬起去向張老爺子禀報。
于是便造成了如今這狀況。
現在,屋内的捕快圍成了一個圈。
陸不明與張老爺子位于中央,宋青君與宋書禹則站在前方幾寸,背對着門。
四周原本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被青君平靜輕柔的聲音洗涮,有所緩解。
陸不明緩慢放松了嚴肅的神情。
曾經,他對鬼怪之事、陰司傳說可謂是嗤之以鼻。
但現在……
微眯眼,陸不明瞥向一邊。
看着那死得怪異的屍體,他眉頭皺起。
現在卻是不得不信了。
接着突然意識到問題,他猛地側頭。
“你說那妖怪如今就在房中?”
宋青君點頭。
這下,屋内其他人頓時感覺後頸發涼。
仿佛有鬼在身後吹氣,激起了一陣顫栗,他們忍不住縮了縮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