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婆母關心,兒媳在府内自然是不愁吃穿的。”江意晚隻是淺笑,“隻不過今日外出辦事,穿這身衣服便于行動罷了。”
“哦?你辦的,是何事?”聶夫人微微擡起眉,目光裡滿是考究。
江意晚應對自如:“我去替念歡妹妹請大夫了。今日兒媳去拜訪了太仆府熟醫李行風,若妹妹需要,不日便可以登門拜訪。”
先前小三偷偷告知,江念歡這幾日都在嚷着身體不适,此刻搬出此等理由,絕對是合情合理,不容置疑。
聶夫人一愣,轉頭望向江念歡:“歡兒,你身子不适?”
江念歡哪裡預料到江意晚會有此回答,一時隻得應道:“啊……對……歡兒這幾日都有些頭暈腹痛,隻不過都是小毛病,犯不着請大夫上門,歡兒自己熬一熬便好了。”
聶夫人倒是不吃她這一套:“即是有不适之處,何謂強撐?早日調理,早日康複,才是正事。”
“婆母教訓的是,歡兒定當好好調養。”江念歡尴尬一笑,片刻後便是又想出了鬼主意,“對了婆母,早前婆母命姐姐抄家規,不知此刻姐姐抄得如何了?”
聶夫人又将視線挪向江意晚:“對,意晚,你可曾抄完了?”
一旁立在遠處的小三聞聲手心一緊,下意識擡頭望向江意晚。
“回婆母的話,兒媳确實抄夠了十遍。隻不過因為一些意外,那些手稿都丢失了。”江意晚垂下眼簾答道。
“丢了?”聶夫人顯然對此有所不滿,“意晚啊,你可知道,丢了,就等同沒做。”
這等道理,江意晚自然知曉。隻見她臨危不亂,璨然笑道:“婆母,兒媳不屑做那些偷奸耍滑的把戲。兒媳說丢了,是因為真的丢了。抄寫多遍,兒媳早已将那季府家規倒背如流,婆母若不相信,可以盡情發問,要是兒媳有答不上來的,婆母再命兒媳重新抄個千百遍也不遲。”
江念歡心下不滿,連忙沖聶夫人撒嬌道:“婆母……你看她什麼态度……”
“抄千百遍?也虧你想得出。這等責罰,若是傳到别家耳中,少不得被添油加醋,想來定是要說我這老夫人容不下新婦了。”聶夫人眉間慫得更高,她無視了江念歡的撒嬌,又轉頭望向江意晚道,“你既如此自信,那便将我季府家規一百餘條按序背誦一遍,若有不對,自當受罰。”
“這是自然。季府家規第一篇,孝篇,第一條,日請長安,心誠為上……”江意晚點頭同意,緊接着便是洋洋灑灑,将一百零八條家規統統背誦了一遍。随着背誦的條款越來越靠後,她眼睜睜地看着聶夫人的神色由不滿逐漸轉換成欣慰,而一旁的江念歡則是臉色越來越難看。
等到她将所有家規如序背完後,她又适時地補上了一句:“兒媳以為,遵循家規,應當銘記于心,而不是浮于形式。有心之人,隻需些許指點,便可心領神會,身體力行。而無心之人,即便謄寫千遍,也不過是抄過即忘,留于表面。婆母認為,兒媳應當做哪一種呢?”
聶夫人輕笑着點了點頭:“自然是有心人了。”
“兒媳謝婆母理解。”江意晚笑笑,不動聲色地擡眼望向江念歡。
這一局,她已然赢了。
勝負已定,自然不需要太多時間清理現場。聶夫人早早回房休息,隻留下江念歡還坐在位置上繼續冷嘲熱諷:“佩服呀,佩服。妹妹我竟不知,姐姐你何時對季府家規也如此上心了?短短數日,便是将這一百多條統統記下,想必是費了不少心力吧。”
這些誇贊,她倒是有幾分真心,畢竟她隻背下了家規第一條而已!
江意晚側目笑道:“既在其位,當謀其事。我既入了季府,自然應當對家規好好鑽研。若說費心,又如何比得上妹妹你呢?可惜妹妹辛苦布了今日這局,卻又顆粒無收,當真是浪費精力了。妹妹既身子不适,便早些回去休息吧,何苦在此處硬撐?”
“你……”江念歡冷哼一聲,俏臉含霜。片刻後,那霜雪卻又悄然融化,僅剩一層薄薄的冰。她忽地笑道:“姐姐,來日方長。你不會以為,日後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