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支線任務,對她來說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且不說她對自己的未來要經曆的人生尚且一概不知。
讓她幫謝雲停?——她壓根不想與這個人産生一絲一毫的聯系,更不要提什麼替他找回所謂的人生軌迹。
“其實我也覺得宿主你離他遠一點比較好。”大缸讪讪道:“不過反正這個任務好像也沒有時間限制,宿主你就心情好的時候随便做一做呗。話說這個任務可是有獎勵的,說不定這個隐藏劇情就是和你母親相關的呢。”
“再說吧。”江意晚不置可否,又将目光移向那相當陌生的标注,問道:“還有那個‘氣運值’是什麼意思?”
“呃,宿主……”大缸悶了半天,似有千言萬語,卻什麼也說不出口,最後隻憋出了一句,“我說不出來。”
江意晚已經想翻白眼了:“要你何用!”
大缸委委屈屈地“嘤嘤嘤”了幾聲,仍是幫不上什麼忙,隻得黯然退場。
左右那任務不急于一時完成,經此一鬧,江意晚倒是覺得心情舒暢了不少,于是她輕揚唇角,啟程回府。
心境不同,所見景象倒也不同。早前還覺着聒噪的人群,如今在她眼裡也重新恢複了正常。繁忙的街市現下已入尾聲,各家商鋪已在忙忙碌碌地收拾貨品。唯有幾家賣着時令蔬果的攤子擔心隔夜貶值,滿不情願地開啟促銷打折,隻盼盡可能地薄利多銷一些。江意晚在其中随意挑了幾枚秋月梨,滿載而歸地朝将軍府走去。
剛至門口,小三便是神色匆忙地迎了上來:“大少奶奶,您去哪裡了?老夫人下午好意前來探望您,卻發現您不在府内,此刻正憋了一肚子氣,在大廳等着您呢。”
“婆母來過了?”江意晚頗感意外,晨早請安之時,聶夫人一切如常。照前日所見,聶夫人明顯對江念歡更有好感,怎會好端端地午後想起要來探望她?
“還不是二少奶奶在旁撺掇。”果不其然,小三接着說道,“二少奶奶下午纏着老夫人一同習字,老夫人是誰?那可是早年也在戰場摸爬滾打慣了的人,哪裡會對練字有什麼興趣。老夫人本想随意打發了她,便說替她尋位習字先生陪練,還是二少奶奶提起說大少奶奶您字寫的好,想向您請教,這才拉着老夫人一同去您房裡找您嘞。”
江意晚微微颔首,道:“我知道了,小三,多謝你提醒。”
“大少奶奶您太客氣了,這有什麼好謝的,我不過是實話實說。”小三沖她微微一笑。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何比起自家将軍心心念念的江念歡,他反倒下意識地覺得眼前的江意晚更貼合那位初次與将軍相遇時心懷大義、不驕不躁的奇女子。
或許僅僅是因為,隻有她在這府中給予了他相當平等的尊重。
抄書那夜,小三路過書房,偶然發現江意晚已睡着了。他本是好意添置燈油,卻無心将她驚醒,打翻了油碟。書桌上那些她已抄好大半的家規被統統點燃,所幸火苗并不大,不久後,二人便是齊心将火熄滅。忙完這一切,他顧不上自己手上的傷,便是趕忙認命地跪在江意晚面前聽候發落。
“大少奶奶,對不住,我不是有意的,您這些手稿……”
“先别管那些沒用的。”江意晚皺着眉,一把捏住他的掌心舉起了他的手。
小三本以為即将迎來的會是一頓毒打,卻未曾想對方居然掏出了手帕,替他仔仔細細地纏上了受傷的手指,反複檢查了好幾遍,才釋然笑道:“還好還好,你這傷雖看着嚴重,傷口倒是不深。我手邊沒有傷藥,隻能簡單同你包紮一下,明日你再去尋大夫,好好上上藥吧。切記,要好好休養,這幾日便别碰水了,當心傷口化膿。”
他呆呆地點了點頭,又聽江意晚繼續道:“小三,多謝你的好意。都怪我太大意了,才會鬧成這樣。今日之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小三頓時又怔在了原地。無論是不是他的錯,此刻都本應成為他犯的錯——怎麼會有當主子的人願意為奴才擔責道歉,甚至還發散善意的?
做奴才的,不配擁有自己的喜怒。因此縱是心中激動萬分,小三仍是強裝平靜地道了謝退下,隻在心裡暗暗許諾,這份恩情,他一定要還。
江意晚哪裡知道,自己舉手之勞,便是無心收獲了一枚忠心的搭檔。她立在門外整理了一會兒自己因長時間走動有些松散的發髻,又将衣物扯平整,确保看上去沒有任何不妥之處,才緩緩走進大廳之中。
“兒媳拜見婆母。”江意晚盈盈一跪,沖聶夫人行了一禮。
“不錯,還知道回來。”聶夫人瞥過她那一身粗布麻衣,眉心微微蹙起,“我們将軍府雖清廉儉樸,倒也不至于讓大少奶奶無衣可穿吧,意晚你穿着這身下人裝扮,是去了哪裡?”